非遗手工达人(2 / 2)
指尖摩挲着归类,目光失焦,他见过长乐有淡淡的哀,薄薄的怒,确实没见过她开心雀跃的笑靥??内喜外乐,全都没有见过。
恋爱脑总爱为自己的痴心找借口,这会儿他又觉得,是他不懂长乐,所以长乐不喜欢。
贺兰澈又问:“她高兴起来究竟如何?”
“我没见过。”
“连师兄你都没见过?这么多年她都不高兴吗?”
辛夷肯定道:“她今晨戏耍那个方脑壳算一回。师父宣布义诊那日,也算一回……再没有了。依你说的,这些顶多是个乐,还可能是刻意装的。”
辛夷话一出口便觉失言,很想撤回。却见贺兰澈眸光骤亮??
他有了新愿:要做一个能逗她真心开心的人。
也不求能开花结果,他是第一个让她开心的人!何尝不是一种成功呢。
贺兰澈释怀许多,搓搓手,清点箱中奇宝:“既然她都不喜欢。那么,这滚灯、泥书、木箱,都可以拿去卖了。”
都是些闺阁女子会喜欢的精巧,尤其是那只紫檀百宝嵌玉喜鹊官皮箱,分三层设七抽屉,通体描金,金光熠熠。
说是藏品也不为过。
当整个紫檀皮箱被打开,辛夷震撼了,他没有发现过里面藏有华光溢彩的小宝贝,欣赏道:“都是你自己做的?”
箱体内各层都放得满满当当,玉石嵌柄随身镜,玉兔掐金对臂环,米珠粉葫芦十八子手串,琉璃葡萄描金花盖胭脂罐。
“有些是我亲手做的,有些是昭天楼出物,我见做得好,便留下来先送她。喏,底部镂了公印这些,应该还能卖不少银两。等我过几日把剩下的都镂上公印,更不愁卖了。”
辛夷知道,贺兰澈说的是实话。
昭天楼源自北魏,融墨家之理,五行之道,承鲁班之术,天工开物之法。曾得赐“昭世天工”之金匾。北魏灭国后,举家迁至天水西域,扎根崦嵫山,才改号昭天楼。
门派中分有五象,以“金木水火土”立派,“木作打底,百艺缠枝”,如今产业遍天下。
传说崦嵫山下,昭天楼共建有六栋高楼,主峰中楼高达二百零五尺,仅次北魏浮屠塔,内中机关精妙,非匠人不能解。
不同的是,浮屠塔是佛塔,而昭天楼却是正儿八经住人、传艺的。
关于楼房,以后让贺兰澈自己来说吧,这里辛夷先跳过。
……
说起贺兰澈的家世。
总之,贺兰澈的太爷爷被称“天水鲁班”,爷爷“天水小鲁班”娶了楼兰美人做奶奶,膝下五个儿女,正好分掌五行象门绝技。
金象门掌雕镂锻冶,木象门擅偃甲机关,水象门精水脉漕济,火象门工窟画造像,土象门专庙宇营缮,各据一栋高楼。
五行之势,相生相克,衍生出两大分支:“偃师”“画魂”。
近十年间,贺兰澈随父亲与二伯远赴邺城,为季氏城主加固水利、排布军阵、锻造甲兵;晋国境内,金火土三象门则协同工部锻造器械、承接兵部武备订单,兼管敦煌七窟修缮。
昭天楼历经两朝四代,如今由大姑母贺兰钥统摄全局。
晋人或许不知贺兰澈这位三公子,却无人不晓他大姑母外号“金华大娘子”。
她的金象门,锻冶织?之工艺,冠绝晋朝,便是皇家贡品,也难得一件门主亲制的“华宝天工”。
而贺兰澈作为水象门主独子,未学画魂,却拜入二伯的木象偃师门,尽得亲传。
这孩子从小就外向,喜欢到处串门,获火象、土象二门的小叔小姑点拨,兼修丹青妙相之术,他会得又多又杂。
只是五位门主全都失算了,贺兰澈从小就有大志向??
沉迷拿这些祖传的手艺造美人手办!
且这些美人都长了同一张脸。
……
“辛夷师兄,换来的钱,就请你平日买些好吃的东西与她尝,逢年节替她添绫罗胭脂。就说是我送的。”
忽又摇头:“不,还是不说是我送的。”
辛夷:“我不干。”
“也不让你白干,这些钱分你一半。”
今天,又有人要给辛夷送背锅费了。
只是,他是有操守的大师兄,好歹也是药王谷首席大弟子……再多看一眼天工华物都是对自己此生虔心投身医门的考验。
“你一定要帮我!就当作、当作你骗我,你假装是她,一直回信给我的弥补。”
辛夷:“……”
他不料贺兰澈轻而易举地将这害臊话给说了出来。
之所以害臊,归其根源还是贺兰澈对“君子行事当光明磊落”的一种崇高追求。大概他血液里遗传了小鲁班的工匠精神,这些潜心数术理工之人,爱循公式,一便一,二便二,一斧子砍下去绝不是歪的。
贺兰澈追求长乐,几十封信寄来都石沉大海,却感动了心软的自己。他挑些养生常识回过去,末句礼貌附赠两字“勿忧”,都能被贺兰澈细品脑补出“来自长乐的关怀”。
后期寄来的信笺,他更是竹筒倒豆子般将家世、职业、收入,全部碾碎了告知。
这导致辛夷几乎对贺兰澈了如指掌??从他三岁至加冠,某年某月在哪门求学,家族住址,几时搬家,长辈糗事,全都一清二楚!
直至今天这个局面。
辛夷发誓,此生再也不掺和他俩个胎神的爱情,叹口气:
“我是医师,不是二手贩子,你自己先收着吧。或许哪天她又要了也未可知,你知道的,她也很神。”
长乐就在门外。
她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听得真切。见他们下午从泥塘里爬起来后,她又睡了会,但今天的入眠时间注定如此。
其实她想起来了一些的喜乐,都是在无相陵的。
比如母亲和她一起在早晨赖床。
比如父亲同意她养米米鹿。
比如林哥哥一家来信说:已在路上。
比如不肯多做酸木瓜鱼的周师傅今天捉了尾大肥鱼。
比如……
这些喜乐,都属于白芜?。
长乐不配,长乐只有仇,只有恨。
不过这一次,她给自己找了些理由:比如这三只极像自己和母亲的傀儡,若流传出去,或许致使更多麻烦??想好了,她才推门进去。
那副又冷又凶的模样,对贺兰澈道:“你将所有像我的傀儡都找出来。”
贺兰澈没料到她会来,护着那三只,结结巴巴道:“这、这几只不卖。”
“我收下它们,换你的承诺。”
“你说!”贺兰澈才将傀儡尽数放在她眼前。
她每拿过一只,就说一句话:
“你以后不许再和任何人议论我的容貌。”
“也不能和外人提我的雪貂。”
“还有一项,没想好,以后再说。”
“我都答应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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