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言(1 / 2)
主院中还未来得及掌灯,成竹站在暗处,把方才的话又说了一边:“宁妃娘娘传话,说墨家二姑娘瞧上您了,让您无论如何给回个话。宁妃娘娘还嘱咐,齐州墨氏,不可开罪。”
褚元祯的眉头拧在一处,“何为‘瞧上’?”
“就是那个意思啊。”成竹怀疑自家主子傻了,“是心悦您呐。”
“胡说什么!”褚元祯气急地回了一嘴,“我根本没见过什么墨家二姑娘,怎的冒出这样一件荒唐事?”
“一开始属下也纳闷,可后来突然就想明白了。殿下,您记不记得上个月在闹市冲撞了一辆马车,当时那驾车的小厮满嘴狂言,后来看清是您,才收敛了。”成竹边说边往屋内走,先点了灯,又满上一碗茶水,推到褚元祯跟前,“那好像就是墨府的马车,如今想来,车上坐着的应是墨家二姑娘。”
褚元祯接了茶水,“是有这么回事。”
那日是他重生归来的头一天,他心中满是惊异,跑马跑得急了,差点撞上马车,哪能想到竟撞出一段“姻缘”来。怕是连话本都不敢这么写,他才不要这样的“姻缘”。
“母亲让我回个话?”褚元祯思索半晌,“那我书信一封回绝了便是。”
“属下觉得宁妃娘娘的意思是……”成竹艰难开口,“……希望殿下能与墨家借此成就一段良缘。”说罢立马跪下,“属下斗胆乱猜的,但关于回话一事,还望殿下三思。”
“三思什么?”褚元祯捏着茶碗,“你自小跟着我,知道我不会罚你,便也胡乱说话了?”
“属下不敢。”成竹斟酌着字句,“只不过宁妃娘娘特意嘱咐了,齐州墨氏,不可开罪。”
褚元祯抿紧了唇,不说话了。他有疑虑,他不记得自己前世曾和这位墨家二姑娘有过交集,重生之后,看似每件事情都在按部就班地发展,实则总有令他无法把控的意外发生,那晚的遇刺就是如此,如今的墨家二姑娘更令他头疼。为什么两世的差别如此之大,问题到底出在哪里?
“殿下。”成竹小心地唤了一声,“要帮您准备笔墨吗?”
“不急,此事容我想想。”褚元祯按着额头,话锋一转,“老师那个院子,这两日你亲自盯着,交予旁人我不放心。”
“属下明白。”成竹会意,起身行了个礼,“殿下歇着,属下先行告退。”
另一头,蔺宁亦是无心入眠,披了氅衣蹲在檐下出神,脑子里却是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:老祖宗说的“得意门生”究竟是谁?他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,什么照拂?什么得意门生?说白了是个能要人命的差事,他难道不应该想法儿回去吗。
蔺宁越想越气,暗骂老祖宗做鬼也不厚道,即便是求人,也得把话说清楚了,建元帝有四个儿子,他怎知哪个才是“得意门生”!
这般想着,脑中倏地灵光一现??封建社会,当然是谁做皇帝谁最得意,说白了就是选储君呗!这些日子以来,他也摸清了这个朝代的人物关系,储君无非是在太子与五皇子两个人中选一??
草!蔺宁暗骂一句,自己做了什么!他刚刚数落人时还觉得过瘾,这会儿才反应过来,褚元祯是有可能登基为帝的,若是日后真的力压东宫……那还有他的活路吗?!
“但愿这小子不记仇。”蔺宁一边嘀咕,一边跳起来往外冲,脚底和抹了油似的,“……应该不会记仇吧,大家都是成年人。”
成竹本在檐上坐着,见蔺宁急匆匆朝着主院去了,连忙起身跟上。
褚元祯的这处宅子还是建元帝为亲王时住过的,故又叫“潜龙邸”,自然是气派些。主院中立着一座凉亭,凉亭毗邻一汪池塘,若是在炎热的夏季,应是曲院风荷别有意味,只可惜眼下已到了深秋时节,败柳残荷不免让人生出些许凉意。
穿过池塘便是主院,蔺宁径直走到卧房门前,抬手敲了两下。
屋内有人起身,随着“吱呀”一声,褚元祯的脸出现在门后,“老、老师?您怎么来了?”
“你方才走的急,我也没来得及问。”蔺宁有些尴尬地摸着鼻尖,绞尽脑汁地搜索话题,“你……你的伤怎么样了?”
“伤?”褚元祯一愣,侧身将蔺宁请进屋里,拿过桌上的茶碗满上,才道:“让老师担心了,伤口已经无碍。”
俩人对面而坐,褚元祯不知何故没有抬头,眼睫低垂,就是不看蔺宁。
蔺宁心道:坏了,不会真的记仇了吧?他心里一咯噔,当即决定采取怀柔政策,“褚……子宁啊,方才为师的语气有些重了,你是皇子,为师确实不该那般数落你,若是不快……”
“没有!”褚元祯脸色一变,立即反驳,“老师教训的是,是学生吃酒昏了头,做、做了逾矩之举,都是学生的错。”
说罢又低下头去,也不知是激动得还是别的,耳根竟隐隐透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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