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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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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听着听着,奚柘突然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。

他循之望去,便见前面第二排一个学生正微微转过头来看他,发现他看过去,还得意一笑,然后不紧不慢转回头,又继续装模作样听起课来。

奚柘却再次分神了……

东遥村以前没有村塾。这间村塾是前任里长办起来的,只因有一年,隔壁村出了个秀才,引得附近几个村都轰动不已。

那一年,那个村不但秀才一家及其家族近亲共免了80亩田的税赋和差徭,就连整个村子都跟着受益,被少分派了不少差徭。

结果,这些差徭便都落到了周边几个村子身上,尤其以东遥村为甚。

里长当时去县上闹过,可县丞却说,大邺崇文尚学,本县却已三四年未出秀才,好容易今年出了一个,自然要大为嘉奖,若东遥村不服,就也考一个来,届时,官府也会照此为之。

里长一听,再无话可说,回村后立马建了村塾,可惜请的先生却总留不住,没教几日便要离开,村中学童因而时有人教,时被放任自流,直到这任里长不知从哪里请来了方征先生,才叫村塾真正办了起来。

并且,村塾每年还有三个免束脩的新开蒙名额,由先生考校决定。

不过,也不全然如此,先生确定名单后,有时里长或者村中族老,会根据自己意愿对第三名稍作修改。

后来,这就成了惯例。

方先生对此视作不见,他只管自己分内之事。

奚柘便是七岁那年,在通过考校后,免束脩入塾读书的,因为那年他考了第一名。

至于刚刚那个朝奚柘得意一笑的孩子,叫褚勇,跟奚柘同年,他就是通过替掉第三名才免束脩入塾的,只因他是里长幼子。

在家就骄纵无比的褚勇,在村塾乃至整个村子的孩童中都是一霸,孩子们大多要看其眼色行事。

奚柘却不。

奚柘生的要比同龄人都高,脸色还冷,旁人便没有敢随意惹的。

加之他读书好,先生爱之,还被村中族老视为本村能考出第一个秀才的希望,所以即使褚勇极为看不惯,却也不敢轻易找他麻烦。

这回奚柘被罚站,褚勇觉着出了一口气,才这般挑衅。

对于对方这种孩子气的行为,原本奚柘该跟上一世一样,置之不理,可现今的他知道后事,便不能再不计较。

因为有的人,虽只少年,行事之恶却叫人难以想象。

桑果的阿婆,上一世就间接死在了褚勇之手,叫与阿婆相依为命的桑果,刚八岁便成了孤儿……

“好了,今日就到此吧。你等将今日之所讲,于纸上誊抄一遍,即可下学去了。”

说罢,方先生抬头看向窗边奚柘:“柘儿,你来看着他们。誊抄完交于你手上的,才可叫其归家。否则,不允!”

奚柘立马打住回忆,朝方先生一揖:“学生听命!”

方先生点了点头,然后慢悠悠起身,往学堂后面他日常所居的内室走了去。

村塾里的学童其实并不多,毕竟村里没几家交得起束脩,所以不管哪年入塾,孩子们都只分成两拨来教。

每日上午,就奚柘他们这些早开蒙的来学堂,方先生讲得深些,也要求高些,对奚柘几个学得好的,每每还另有布置,下午才是那些刚入塾的,讲得浅显,也管得松散。

奚柘因读书最好,就叫方先生充作了助学,日常帮他管些琐事,也偏得他些指点,甚至还得他借书回去自己读。

今日也一样,哪怕奚柘才叫先生罚过。

可褚勇对此却心生了不满,他倒不敢当着方先生的面惹事,那样他爹回家能打断他的腿,谁叫他爹很怕这先生离开,都恨不得供起来,另外也是想他多得些先生指点,从而能考出这东遥村的第一个秀才来。

于是等先生走后,他才变脸。

“奚柘,你还在被罚,凭什么管我们?”褚勇蹭地站起,指着奚柘鼻子问道。

奚柘淡淡一瞥:“你耳朵聋了?”

“你!”

褚勇知道自己是在无事生非,可当着大家的面,他不想输了气势,便又开始扯起旁的。

“哼,有什么了不起!先生忘记还在罚你,就叫你钻了空子罢了。”

说完,他不怀好意一笑:“但,奚柘你也别得意!你可知,你二弟今年恐怕又入不了塾,读不了书了。都已九岁,却还未开蒙,估计也不是什么读书的命,就在田里种一辈子地吧!哈哈哈……”

褚勇不说,奚柘倒还没想起,对方这么一说他才忆起,上辈子确有此事。

奚柘家田少,爹娘加他和两个弟弟,一家五口仅勉强度日,若不是村塾免了束脩,他也读不起书,二槐想读书就也得争取这免束脩的名额。

从七岁起,他每年都会参加村塾考校,却总得第三名,便总被人替掉。

如今已经冬月,一进腊月,天太冷,村塾要歇冬假,先生就会开始下一年入塾学童的考校。上一世,虽说二槐这一年考了第二名,却仍被替换。

因为今年里长家有两位侄儿要开蒙,他便破天荒地占了两个免束脩名额。

村里人少有敢跟里长理论,况且对于读书这件事,并不是每家都那么重视,二槐就和另一个孩子吃了哑巴亏。

回忆完,奚柘抬眼看向褚勇,淡淡道:“打个赌吧。今年,若二槐得以免束脩入塾,你就跪到这堂前,朝所有同窗磕个响头,道一句我错了。否则,便我来!敢吗?”

褚勇愣了下,但当看到周围学童那一道道望向自己的目光后,他心一横:“好!便就这么定了!”

反正奚槐考两年都才第三,这一次难不成还能考第一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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