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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虎牢关之战:我在战场捡垃圾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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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乐缓缓走近,蹲在青骓旁边,低声诵念着往生咒。一边念,一边细细地看着青骓,努力把它每一个细节都记在眼里:

湿漉漉的杏核眼、已经打绺的鬃毛、起伏渐渐消失的胸膛、被鲜血浸透的后半身……

一边记忆,一边在心底努力描摹,描摹它此时的模样,也描摹昭陵六骏石刻上,那些因为被打碎而残损缺失的线条。

风化侵蚀掉的前蹄,模糊在岁月中的马尾,因为被切割而损坏,线条不再流畅的下腹和鞍辔……

这小小的一片战场上风声呼啸,短时间内并没有人说话,只能听见长风撕扯旗帜,和战马轻轻打着响鼻的声音。

在场的将领们,要么陪着秦王殿下默默伫立,要么抓紧这难得的休息时间,安抚马匹,给战马擦汗喂水,用手掌托着一点精料饴糖喂给战马。

又或者,在远一点的地方忙着收拢骑兵,整理队伍,慰问士卒,缠裹伤口。

又或者,检查自己的兵刃,赶紧替换卷刃的长刀,折断的枪矛,从地上赶紧摸一块甲胄碎片,锤平了掖在怀里,临时充当护心镜……

总之,没有人觉得,现在已经奠定了胜局。对这些兵将来说,现在只是大战当中小小的一次暂停,一次抓紧时间的歇息和调整。

好一会儿,沈乐念完了往生咒,撑着身子试图站起来。摇摇晃晃,尝试了两遍,肩膀一痛,被人抓着一把拎直:

“小道长站不起来啦?”

沈乐:“……”

不是我无能,是这身铠甲,实在太重了好嘛!

我有理由怀疑,它已经超过我负重深蹲的极限了!

他活动一下胳膊腿儿,扭头看过去,只见李世民放开马头,轻轻松松站直,只是那看着爱驹的神色依然让人不忍。

沈乐想了一想,往旁边挪了一步,轻声劝慰:

“回头找个最好的画手,给它画一幅画,再用石雕刻下来。千秋万载,都有人记得它。”

李世民蓦然抬头,快速扫了沈乐一眼,目光锐利到几乎能划出伤痕。

沈乐被他看得几乎往后一仰,下意识挪开目光,就看见边上围着的几个大将正在相互使眼色,人人神色意味深长,个个都带了点喜色……

我刚才说啥了?

我刚才说啥了!

他们不会把我当成神棍了吧?不会觉得,我说这种话,就意味着秦王殿下以后肯定能当皇帝吧?

虽然其实也没有错,但是,我并不想因此被当成神棍,去抢袁天罡李淳风他们的饭碗啊……

我现在点撤回还来得及吗?哦,没有撤回按钮,那没事了……

沈乐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两下。然而并没有人详细追问他,有人牵来另外一匹高头大马,李世民翻身上马,左右环顾一圈。

几乎所有将领都跟着他观察四周,只有先前拎起他的那一个,扭头看向沈乐:

“小道长不跟上来吗?”

“我实在跑不动了……”沈乐摇摇晃晃,告饶叹气。没有人劝他,也没有人拽他上马,大约这些玄甲军也知道前路艰险,跟上去也未必就是好的。

随着李世民高高举起手臂,瞬间,所有将领、骑士快速翻身上马,以他为核心,快速构建强悍的冲锋阵型。

李世民最后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青骓,微微俯身,拍了拍坐骑的脖子:

“什伐赤,我们走。——走!再冲一场!”

“追随殿下!!!”

将领们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。马蹄滚滚,踏破烟尘,一冲而出。连同跟着沈乐一起冲过来的那支队伍,也毫不犹豫地全速跟上。

沈乐站在原地呆了一呆,还没反应过来,已经被烟尘呛得连连咳嗽,眼泪都下来了。

好一会儿,直到玄甲军跑得只剩下背影了,他才止住咳嗽,抹一把眼泪,看向地上横陈的骏马:

“青骓,到了现在,又只剩下我陪着你啦。”沈乐不敢再蹲下,生怕自己爬不起来,只能低着头,微微抬手虚抚:

“你等一等,你再安心等一等……你的殿下打完这一仗,肯定会回来接你的,他会给你画像刻石,会让后来的所有人,世世代代记住你的!”

长风呼啸。青骓一动不动,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迹象。沈乐用力低一低头,向这匹死去的骏马告别,再抬起头时,眼角忽然一亮:

“这是什么!”

地面上,乱草堆里,闪出一点烁烁的亮光。这点光芒,不是日月星光,不是火光、水光,甚至不是沈乐在战场上冲杀来去,看惯了的兵刃闪光——

而是某一种沈乐非常熟悉、这几年来常常接触的光芒。沈乐心头狠狠一跳,精神力全开,快步往那个方向走去:

“真是它啊!”

乱草中,断矛上,凝聚着一点烁烁白光。沈乐一步一步靠近,矛尖反射阳光的角度不断变化,那点白光却始终不变,维持着锋锐的光泽。

终于,沈乐确定了它的身份,用力握一下拳:

“五金精英!”

这是在战场上,确切地说,在达到了相当的规模和烈度,军心军气高度凝聚的战场上,才能凝聚出来的,五金精英!

——不过话说回来,李世民百骑破万军,一战擒双王的虎牢关战场,这种宝物,绝不可能凝聚不出来吧……

沈乐长长吐了口气,努力弯腰,捡起那柄断矛。在手里掂了掂,感觉还是相当沉重,又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。

确定只有矛尖凝聚了一点,他拔出师门赐予的飞剑,调匀呼吸,一剑劈了下去!

“当”的一声脆响,沈乐嘴角立刻抽搐了一下。只是凝聚了一点点五金精英,整个矛头的质地,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。

飞剑劈下去,倒也不是劈不动,却远远没有劈砍普通兵刃那么畅快——劈得多了,甚至要伤到飞剑本质!

罢了,累一点就累一点,累赘一点就累赘一点吧。沈乐叹一口气,挪转飞剑方向,斩向矛杆。

嗒的一声轻响,如切腐木。整个矛头掉在地下,被沈乐小心捡起,握在手里。

左右环顾,这片李世民和玄甲军将士曾经停留的地方,星星点点,到处都是细碎的白光——

捡!

赶紧开捡!

我和师兄下山,不就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吗?

剑刃,刀刃,矛头,甚至沾满鲜血的,开了槽的箭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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