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(1 / 2)
雪下得很大。
像是要把世界遮个没完。
佑莉合目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来自修女。
修女将她从已经死亡的北国枫琴中护送出来,独自一人跨越被暴雪淹没的世界。
“求求你,救救她……”她说,“她是……神的孩子,是我们的……”
希望。
这是佑莉进入已经衰微的家族,成为公爵女儿的开始。
也是她以平民之躯,撒下弥天大谎,篡夺帝国赫翠亚王位的开始。
*
“真冷啊。”
小队里有人这样说道。
“这样的天气叫我们下山,还真是看不起我们的命。”
是啊。
骑士小队的队长??帕茜?赖勒尼在心里附和道。
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什诺特的天气太恶劣,和帝国那种春暖花香的地方没法比。如今这雪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。
“不过原本也要下山。”帕茜轻勒缰绳,让马走得慢一点,“就少抱怨两句吧。”
暴雪持续太久,对拉普托尔很不利,家族里虽然还有些余粮,但养着的人太多,经不起这样长时间的消耗。
也幸好今日老天赏脸,让雪短暂停了一段时间。
今年暴雪接连下了小半年,如今还不见停,要是选择一直待在宅邸里偷闲,那物资问题就迟迟得不到解决。
不久前帕茜和骑士长埃格尼斯汇报过这件事。经过商议,骑士队决定过段时间外出狩猎。
那时她们组织了一队人准备一周后下山,想避过开春前雪下得最大的这段时间。
但可伦那王城那边临时寄来了信。
车队停在山下,叫送信的雪?往山上传了一张随手写的字条,不知又要她们家公爵去干什么。
驻守在北境的拉普托尔公爵无法拒绝王室的指令。她必须走这一遭。
帕西厌恶极了,她见不得那些恶心人的嘴脸。
要是能一剑砍了那才省事。
她不止一次这样想过。
在帕茜看来,不管是王都来的使者还是国王本人,都应要拿实力说话。
他们喜欢随便叫几个随从,在马车上刻个王室的徽章,就当自己是神了,切。
没人敢在北境对拉普托尔这么做。
比起赫翠亚帝国那些泡在温水里的,帕茜更偏爱枫琴。
她不相信那群常年待在王城保护中,喜欢和贵族虚与委蛇的皇室有什么本事,这样弱小又胆怯的人她根本不愿意侍奉,也懒得听他们的废话。
但公爵好像不这么认为。
赫碧昂大人理应是这座府??不,这整片土地上最恨王城那群人的。
帕茜虽然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,但她对七年前的那个冬天记忆深刻。
那是一个痛苦和耻辱的冬季。
七年前,赫碧昂大人代替前家主??也就是她的长姐海赫?郎布尔帝,受封成为北境的公爵后,郎布尔帝就被迫改了姓氏。
她的长姐海赫受到王族的传召,离开什诺特之后就再也没回来。
那年冬天罕见地没下什么雪,像是被母神再度庇护了一般。
所以大家都以为,离开的人会理所应当地回归。
可是直到现在,直到她们骑士队都习惯了赫碧昂的命令,习惯事事过问她才行动后,海赫也仍旧没个下落。
所有人好像都接受了拉普托尔这个名字。
赫碧昂?拉普托尔也“心安理得”的成了赫翠亚帝国的北境大公。
遗忘了仇恨一般,所有人在这片土地上粉饰太平地生活着。
只有今日早晨接到王室传信的那瞬,帕茜才从赫碧昂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符合她年龄的情绪。
她比她的姐姐年轻六岁,喜怒本来都放在表面,赫毕昂这个人很简单,一下就能读懂,她性子更急躁,眼里更揉不下沙子,帕茜知道,赫碧昂一点都不想听那群人的命令。
所以她想不明白。
赫碧昂为什么现在主动下令,不顾骑士队成员的安危,在这片大雪中冒险下山?
帕茜?赖勒尼曾起誓,作为赫碧昂公爵的骑士、拉普托尔家族的守护者,无论家族遭到了怎样的对待,她都会忠心地站在家主的那边。
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这种侮辱似的,强迫公爵屈尊接信一事不会频繁地发生在她们身上。
王城的人大概也不喜欢穷乡僻壤里生活的人,只有在每年的春天来临之际,才懒懒散散地坐着马匹,从已经回暖的南方沿着化冻的河流一路向北。
应付他们这种事,每年一次只有一次。
这对赫毕昂来说也是个好消息。
帕茜骑马顺着清理出来的小路下山,风好像也知道她们郁闷。
待在一旁老人一样叹息着。
树上有雪,将化未化,即使天空干净,骑士们也没法完全放心地前进。
路过一棵高的树,骑队的马抬两下腿给地面踏上两蹄子,不幸的骑士就算走在另一边,脑袋上也有机会中奖。
但这都是些家常便饭了。
帕茜现在只想快一点抵达山下,把事情办完,然后甩脸走人。
不过母神好像不会一直眷顾她们。
??“你说他们已经离开了?!”
照顾信?的酒馆老板,恩缇有些不好意思道:“我本想留下他们,但那些人态度实在强硬。”
帕茜气不打一处来。
她双掌重重地拍在吧台上:“所以他们就这么走了?!”
连赫碧昂大人的面?都?不?见?就这么潇?洒?地走人了?!
王城的家伙也太不可理喻了吧!
“帕茜。”
一道熟悉,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帕茜缩了缩脖子,她回头一看,赫碧昂站在一边,正在翻阅那些人留下的信件。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