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阿宁别怕(2 / 2)
赵涟晚间一直在处理公务,原本还有事要找颜宁商量,听吴镇说颜宁可能在休息便没有叫他。
直到亥时过半赵涟处理完公务准备就寝,颜宁的房里还是没有动静。
赵涟叫来吴镇,逼问之下才知道颜宁昨天是带着伤回来的。
赵涟不禁有点后悔昨日的鲁莽,一路拖行也不知有没有碰到颜宁的伤。
他一边在心里大骂颜宁不知爱惜自己,一边大步往东跨院行去。
赵涟伸手推门,推了几下都没推开,这才发现门在里面被插上了。
赵涟见状便知不好,他心知颜宁脾气,挥手让众人退开,“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!”
赵涟放弃了开门,直接从后窗翻了进去。
一眼就看见颜宁倒在门口,袍子裤子上都有血迹,人已经昏死过去不省人事了。
赵涟这时才知道,昨晚颜宁没做保护以至于伤了自己。
他简单查看了一下,发现伤口都已经撕裂了。
赵涟没想到颜宁伤得这么重,他心里后悔自己不知轻重,又气颜宁这么大人了还这般胡闹。
他抱起颜宁安置在床上,放下帷幔遮挡严实,这才开门叫人进来送水送药,准备妥当之后便又把人都赶了出去。
颜宁身上烫得厉害,但却一直抖个不停。
他难受得要命,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出声,下唇都被他咬出了血。
赵涟捏着颜宁的下巴逼迫他张开嘴,但只要一松手他就又去咬嘴唇。
赵涟没办法,只好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了他的嘴里。
赵涟的手指被颜宁的尖牙硌得生疼,但他却一直忍着动也没动一下。
等颜宁缓过来一些,不再咬他。赵涟便拿软布沾着水开始帮颜宁擦拭身体,尝试着帮他降温。
可颜宁烧得实在太厉害,刚擦过的皮肤马上就被蒸干了。
赵涟连忙又叫人准备浴桶和凉水,他直接把外袍在水里浸凉了裹在了颜宁的身上。
赵涟翻来覆去折腾了有七八次,终于让颜宁的温度降了下来。
吴镇送来汤药,赵涟也没让他进门,自己端了药来喂颜宁。
等颜宁发了汗,稍稍安稳一些了,赵涟才算松了口气。
赵涟怕颜宁病情反复,也没敢回主屋去歇息,就在颜宁卧房外的榻上歪着歇了。
约莫过了一个时辰,颜宁果然又烧了起来。
他一直在床上挣扎,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,看样子应该是做了噩梦。
颜宁浑身发抖,已经烧糊涂了。
昏昏沉沉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,那个呵气成霜滴水成冰的冬至夜里。
那天颜宁被安排到花园角楼清洗地板,没成想出来时竟碰到了喝醉了酒的赵濯。
赵濯生性好色,见到颜宁生得好看还以为是哪个宫里的俊俏宫女,抓着人就要亲。
颜宁生性高傲性情冷厉,也不管他是什么皇子还是什么王爷,当即便掀翻了木盆泼了赵濯一脸一身的脏水。
赵濯被冻得打了个寒噤,酒当场就醒了。
这时他才认出眼前的小杂役,竟然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颜宁。
颜宁被关进掖庭已经两年,非但没被折磨致死,身量反倒比两年前抽长了许多。
人也出落得美人一般,只是那双眼睛还是如两年前一般倔强高傲不可一世。
赵濯见此非但没有败兴,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征服欲。
这样骄傲冷硬的美人,可比那些唯唯诺诺的宫女带劲多了!
赵濯跨步上前一把掐住了颜宁的脖子,另一只手撕扯着他的衣服,竟是想强要了他。
颜宁那时只有十二岁,人又瘦弱,哪里是赵濯的对手。
他死命地挣扎也没能挣脱赵濯的钳制,硬生生被赵濯拖进了角楼。
赵濯把人摔在墙角,再次掐上颜宁的脖子,另一手就去扯他的裤子。
眼看就要被赵濯霸王硬上弓,颜宁用尽全身的力气扣下一块木片,朝着赵濯的咽喉刺了过去。
赵濯虽躲闪及时,没被颜宁割了喉,却也在脖颈处留下了两道红痕。
赵濯活了二十多年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,他怒气上头狠狠一记窝心脚踢在了颜宁的心口。
颜宁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,脊背重重地撞在角楼巨大的柱子上,当场便背过了气。
可赵濯却还觉得不解气,又叫人折了柳条回来,把颜宁拖到雪地里打了个皮开肉绽。
赵濯嫌恶地丢开染血的柳条,恶狠狠地瞪着颜宁。
“一个掖庭里的小罪奴也敢跟本王作对,叫他给本王跪在这里,什么时候冻死什么时候完!”
那天正是冬至,一年里最冷的时候。寒风如剑,落雪成刀。
颜宁身上只剩一件单衣,如今也已残破得不成样子,零零碎碎地挂在他瘦削的肩膀上。
刺骨的寒风从衣衫的破口处钻入,如尖刀般一寸寸刮剥着他的皮肉。
冰冷的雪花落到他的伤口上,将他的血液冻干凝结。
可即便这样,他的脊背也没有弯下一寸,他的头颅仍不肯低下一分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赵濯安排盯着颜宁的侍从都被冻跑了,颜宁也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。
就在颜宁以为自己就要命断于此之时,他听到一个温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。
“阿宁,别怕,我在这。”
颜宁奋力睁开眼,看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,站在他的面前。
那人逆着光,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。
可那人的影子,却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上。
颜宁在床上胡乱挣扎,赵涟怕他伤着自己,只好扣住颜宁的手,把颜宁抱在怀里,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在他耳边轻声叫他,“阿宁,阿宁……”
颜宁许是感受到了赵涟的气息,慢慢变得安静了下来。
他就这样伏在赵涟的怀里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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