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6废丹量产(1 / 2)
溶洞废墟如同巨兽被开膛破肚的腹腔,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。篝火早已熄灭,只剩下几缕青烟在冰冷的空气中挣扎扭曲。洞壁上虫牙刻下的“逆法”纲要,字迹在渗入的微光下如同凝固的血痂。空气里,镇毒散的草木苦涩被浓烈的血腥、毒液腥臊和焦糊恶臭彻底压倒,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、沉甸甸的铁锈味。
死寂被压抑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撕扯着。
大眼躺在冰冷的碎石上,肩胛骨处那根幽绿的毒刺触目惊心。两颗镇毒散的药力暂时压制了毒素的疯狂蔓延,乌黑的毒气被死死按在脖颈边缘,如同蛰伏的毒蛇,但皮肤下鼓起的黑色毒泡和灰败的脸色,无声地宣告着死亡的倒计时。哑巴后背一片血肉模糊,深可见骨的爪痕边缘翻卷着,渗着紫黑色的污血和脓液,他无声地抽搐着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。铁手空荡的左肩断口用烧焦的布条草草包扎,暗红的血渍不断渗出,他靠坐在巨大的黑石符文板旁,布满血污的脸上只剩下麻木的疲惫。瘸子的伤腿被撕扯得不成样子,森森白骨刺破皮肉暴露在外,剧痛让他脸色惨白如纸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瘦猴、小豆子、周婆和仅存的几个幸存者蜷缩在角落,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毒刺划开的伤口,眼神空洞地望着满地的狼藉和同伴的惨状。
希望,如同这溶洞内最后一丝微光,被鼠潮的血爪狠狠掐灭。巨大的悲伤和无边绝望,如同冰冷的铅块,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,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枷锁。
虫牙挣扎着从昏迷的边缘爬起,后背崩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。他沾满血污和焦黑的小脸一片麻木,那只锐利的独眼扫过死伤枕藉的战场,最后落在李之心身上。
李之心斜靠在洞壁最深处,胸膛剧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冰冷的毒素气息。覆盖在胸口的吸污护心镜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,连接三块碎片的鬼哭藤主筋断了大半,镜面一角更是彻底碎裂,摇摇欲坠。蚀骨豺的剧毒在刚才的爆发和反噬后,如同被激怒的毒龙,更加疯狂地噬咬着他的经脉和骨髓,皮肤下的紫黑裂纹蔓延得更深更广,渗出的毒液粘稠得如同沥青,散发着刺骨的恶臭。他紧闭着双眼,眉头紧锁,似乎在昏迷与剧痛的深渊边缘疯狂挣扎。
虫牙的目光移到李之心身旁那块巨大的焦黑坑洞??鼠王被彻底抹杀的痕迹。又移到洞壁上那血与炭刻下的、关于废丹和护心镜量产的指令。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这只废土狼崽。护心镜碎了,药快没了,人快死光了…拿什么量产?拿什么去拼?心哥的豪言壮语,此刻在残酷的现实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他踉跄着走到大眼身边,看着那根夺命的幽绿毒刺,独眼中充满了血丝。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沾满鼠血的燧石短匕,不顾大眼痛苦的闷哼,咬着牙,用锋利的燧石刃小心地切割着毒刺根部与皮肉粘连的组织。他要拔刺!哪怕只能缓解一丝痛苦!
“呃啊??!”当毒刺被强行拔出的瞬间,一股腥臭的黑色毒血混合着惨绿色的脓液狂喷而出!大眼发出凄厉到变形的惨嚎,身体剧烈地弓起,随即又重重摔下,昏死过去。那乌黑的毒气失去了刺的压制,如同挣脱束缚的毒蛇,瞬间沿着脖颈向上蔓延了一小截!
“药!再喂!”虫牙朝着瘦猴嘶吼,声音带着破音的绝望。
瘦猴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布包,里面仅剩两颗灰绿色的镇毒散。他颤抖着捏开大眼的嘴,将其中一颗塞了进去。药丸入腹,那股微弱的清凉气息再次泛起,艰难地遏制着毒气的蔓延,但效果明显比之前弱了很多。大眼的气息更加微弱,如同风中残烛。
“心哥…心哥醒醒!药没了!人快撑不住了!”瘦猴带着哭腔扑到李之心身边摇晃着。
李之心在剧烈的摇晃和瘦猴绝望的嘶喊中,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。视线模糊,剧毒侵蚀和巨大的精神消耗让他头痛欲裂。但大眼濒死的惨状、哑巴无声的抽搐、铁手麻木的断臂、瘸子暴露的白骨…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!
不能倒!绝不能倒!
一股源自守护同伴的刻骨执念,如同在冰封地狱中燃烧的焚天之火,硬生生压过了蚀骨豺的剧毒侵蚀和混乱意志的低语!他沾满血污毒液的手指猛地攥紧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,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清明!
“药…材料…”李之心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,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胸腔的血沫,“…吉萍的…药囊…还有…多少?…”
瘦猴慌忙将那个用苔藓和干净布条包裹的药囊捧到李之心面前。打开,里面只剩下最后几块干瘪发黑的紫腥草块茎、一小撮灰白色的苔藓孢子粉末、以及那用油纸包好的、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哭面菇粉末。
材料,即将耗尽!而镇毒散的效果,在实战毒伤面前,显得杯水车薪!
“不够…远远不够…”李之心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点可怜的药材,瞳孔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。他猛地抬头,目光如同受伤的头狼,扫过溶洞内堆积如山的毒刺鼠残骸!“…废土…有的是…药!…鼠王的…腺囊!…毒刺!…骨头!…肉!…血!…都是…材料!”
此言一出,如同惊雷!所有人都愣住了!用毒刺鼠的毒腺、毒刺入药?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?
“引煞归元…万物…皆可为力…”李之心喘息着,声音带着一种直面深渊的决绝,“…毒…用好了…就是药!…引它的…戾!…化它的…煞!…为我所用!”
他挣扎着,指向大眼脖颈上那被镇毒散暂时压制的乌黑毒气:“…这毒…霸道!…但…若能引动…压制…它就是…最好的…镇毒药引!…比哭面菇…更烈!…更猛!”
一个疯狂而大胆的构想,在李之心被剧毒和绝境双重压迫的脑海中轰然成型!以毒攻毒!用毒刺鼠的至毒之物,炼制更强大的镇毒散!
“瘦猴…听好!”李之心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,刺入瘦猴惶恐的眼睛,“…去…扒开…鼠王的…肚子!…找到…最大的…那个…毒腺囊!…小心…别弄破!…连根…挖出来!…再…拔十根…最粗…最绿的…毒刺!…快!”
瘦猴被李之心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决绝震慑,巨大的恐惧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了下去。他抓起那柄半截锈刀,踉跄着冲向洞壁下那巨大的焦黑坑洞边缘??鼠王残留的几根巨大獠牙旁,是它那被炸得稀烂的庞大残躯。
忍着令人作呕的腥臭,瘦猴用锈刀小心翼翼地剖开焦黑粘连的皮毛和内脏,在血肉模糊的腹腔深处,找到了一个足有拳头大小、如同墨绿色水晶葡萄般、表面布满紫黑色血管的硕大腺囊!里面流淌着粘稠的、闪烁着幽绿毒芒的液体,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刺鼻腥气!这就是鼠王的毒腺核心!
他屏住呼吸,用锈刀极其小心地切断连接的筋膜和血管,将那沉甸甸、滑腻腻的毒腺囊连根挖出!又忍着指尖传来的刺痛麻痹感,从周围散落的鼠尸上拔下十根最粗壮、闪烁着幽绿毒芒的毒刺!
“心哥…拿到了!”瘦猴捧着那散发着致命气息的“材料”,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。
“好…研磨…毒腺囊…只取…最外面…那层…墨绿色的…浆液…一点点!…毒刺…只取…尖端…最绿…最硬…那点…粉末!…要…最精纯的…毒源!…不能…多!…一丝…都不能多!”李之心嘶哑地指挥着,每一个指令都带着对死亡的精确把控。
瘦猴立刻照办。他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,用燧石片极其小心地划开毒腺囊的外膜,只取了几滴粘稠如胶、闪烁着幽绿毒芒的浆液。又将毒刺尖端最绿的半寸小心切下,用石块极其缓慢地研磨成一小撮闪烁着幽绿微光的粉末。整个过程,他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,冷汗浸透了后背,生怕一个失误就引发毒物反噬。
“紫腥草粉…三份…苔藓孢子粉…两份…哭面菇粉…半份…”李之心闭着眼,强忍着剧毒反噬的眩晕,在脑海中疯狂计算、推演着药性冲突与平衡,“…鼠王毒浆…一滴!…毒刺粉…半份!…混合…揉捏…要快!…要匀!”
瘦猴的心脏狂跳,如同擂鼓!他按照指令,颤抖着将几份紫腥草粉、孢子粉、微量的哭面菇粉混合在一起,然后,用骨针极其小心地蘸取了一滴那闪烁着幽绿毒芒的鼠王毒浆,滴入混合粉末中!
嗤??!
一股刺鼻的、混合着草木苦涩和剧烈腥臊的白烟猛地腾起!混合粉末瞬间变成了诡异的墨绿色,并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、狂暴的能量波动!
瘦猴吓得差点把石碗扔掉!但他咬紧牙关,想起李之心不容置疑的眼神,立刻又将那半份闪烁着幽绿微光的毒刺粉末加入其中!最后加入一点点水,用一根小骨杵拼命地搅拌、揉捏!
他的动作越来越快,越来越用力!汗水混合着血污从额头滚落,滴入那团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药泥中!巨大的精神压力下,他口中无意识地哼唱起来??不是小豆子那种纯净空灵的旋律,而是一种带着恐惧、焦虑和巨大求生欲的、破碎而急促的调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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