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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第4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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颇有羞耻心的吴夏哪里肯与七八岁幼童挤坐一处?他本就比同龄人高出半头,在丙班中更显突兀,比同班八岁学童足足高出半个身子。这个平素不爱握笔却热衷弓马涉猎的少年,居然奋发向上了起来,费时一年半便从丙班升入甲班。

但是一进入甲班,吴夏又散漫了起来。班上多为耕读传家的子弟,嫌他出身武官门第,几个富商之子也常以衣着破落为由耻笑他。他索性将课业维持在“良”等,终日独来独往,县学中最开怀的时光,竟是归家后逗弄小妹。昔年与他一同玩耍的孩童,自私塾开蒙后多被送入地方武学,子承父业投身行伍,唯他因父亲坚持,走了一条与家族传统相悖的文途。

吴父的考量自有深意:他虽为武将,却深知在重文抑武的世道里,文科举才是光大门楣的正途。早在吴夏未出生时,家中常年只有两个姐姐,他也没有嫌弃轻视,对她们要求颇高,大姐丽娘、二姐绮娘皆延请女塾师开蒙,甚至士大夫圈层盛行的“四般闲事”(焚香、点茶、挂画、插花),亦特意从东京城请来一位退身的马婆子教导。这马婆子早年随侍贵家小姐,熟稔高门内宅的仪轨,无奈小姐早逝无子,她随嫁妆返回主家,年长后获释归乡南阳,恰遇侄子租住吴家铺面,这才被引荐入府。她悉心教授两位小姐数年,直至二姐绮娘出阁,才以年老为由辞去教习之职,退居养老。

吴温老爷子在世时,常向孙子吴夏念叨识字的紧要:当年在军中,若不是他勤学不辍识得几行字,哪能在同袍只顾搜刮妇人闺房金银时,独独懂得先往书斋里寻??将珍本古籍、名人画轴小心收捡,而非付之一炬;遇到精致砚台,亦会用布帛仔细包裹,呈给上官。有时书斋里还能寻得成色不错的玉器,甚至几锭散碎银子,他便悄悄收为己用。凭借这些举动,他多次获上官嘉奖,只可惜后来随军北伐时,直属将领战死,他亦在乱军中伤了左臂,否则仕途不止于此。

这些军旅往事,皆由吴夏从祖父口中听来,他常将这些故事讲与小妹悦娘听。

这个阿爷有脑子,她心中赞许。行伍出身的他虽不通文墨,却晓得珍本典籍、名砚古墨才是官场进阶的敲门砖。这些物件于普通兵士而言不过是无用纸砚,于上官却是千金难求的雅物。在士族把控典籍流通的年代,一部孤本经书、一方名家砚台,远比妇人妆奁里的金钗玉佩更能打动文官的心。正如士大夫将书斋视为身份象征,那些看似素净的笔墨纸砚,实则是比金玉更贵重的“雅贵之物”,就是文人圈子里的顶级藏品,不显山露水,却暗藏千金价值。

反观妇人闺中首饰,看似璀璨,实则多有赝品,当家主母往往需变卖真品贴补家用,供丈夫购置字画碑帖充作雅好。在这个“万般皆下品,唯有读书高”的世道,装点书斋的风雅,远比妇人头上的金珠更能彰显门庭地位。

可惜了,她心中长叹,她阿爷还是缺点运气,赏识他的将领在北伐中殒命,正值壮年的他又在乱战中伤了左臂,不得不退居后勤,掌管军资调度。相较之下,父亲的际遇却颇有些峰回路转:虽说被轮换至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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