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后土慈悲见洪荒生灵死后迷茫初始记录(1 / 2)
洪荒纪年,龙宇于不周山巅布下“源之结界”已过三千载。彼时天地初分,清浊渐定,山川孕灵,江河生精,草木有了懵懂意识,走兽开启了血脉传承——这方由混沌碎片重组的世界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生着生机。
而在洪荒大地的西陲,一片名为“弱水河”的浑浊流域旁,祖巫后土正蹲坐在一块被晨露浸润的青石板上。她是十二祖巫中唯一不以凶戾闻名的存在,执掌大地脉络与生机流转,指尖常缠绕着一缕土黄色的祖巫神力,所过之处,枯木能抽芽,裂土可生泉。此刻,她并非在巡狩领地,而是凝视着水面上漂浮的点点微光。
那是刚死去的生灵残魂。
三日前,弱水河下游爆发了一场凶兽之争。一头修行万年的玄龟与一条化形的黑水玄蛇为争夺河底的“定水灵珠”厮杀三日三夜,最终玄龟以龟甲震碎玄蛇七寸,自身也力竭而亡。彼时后土恰途经此地,本想以神力救治,却见玄龟的灵识在肉身崩解的瞬间化作一缕淡青色的魂光,茫然地在尸身旁盘旋。
“你……要去往何处?”后土第一次对“死亡”生出具象的认知。她曾见祖巫刑天斩杀过作乱的山精,也目睹过祝融与共工因争夺火脉灼烧了整片森林,但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“魂”的状态。
那玄龟残魂似能感知到她的善意,却无法言语,只是笨拙地用魂光蹭着自己碎裂的龟甲,眼中(若魂光有眼的话)满是困惑——它不知自己为何脱离了躯壳,不知该往哪里去,甚至忘了自己是谁,只剩下对“家”的模糊执念。
这样的景象,在随后的三日里不断上演。
弱水河畔的芦苇丛中,一只被苍鹰啄食的野兔残魂,在血泊旁蜷缩成一团,魂光因恐惧而瑟瑟发抖,每一次罡风吹过,魂光便淡去一分;不远处的山谷里,几只因争夺配偶而战死的山魈残魂,仍在本能地挥舞着虚幻的利爪,互相撕咬,却不知彼此早已没了实体,只有魂光在碰撞中不断消散;更有甚者,一些草木精怪的残魂,连“执念”都稀薄得可怜,只是随着风势漫无目的地飘荡,最终在烈日下彻底湮灭,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。
“他们……都找不到去处。”后土的声音很轻,带着祖巫血脉中罕见的柔软。她伸出手,土黄色的神力化作一道屏障,将那只即将被罡风撕碎的野兔残魂护在其中。残魂似乎感受到了温暖,微微舒展,蹭了蹭她的指尖,像是在道谢,又像是在求助。
可她能做的,只有短暂的庇护。
洪荒未有轮回,天地间尚无收容魂魄之地。生灵死后,魂光全凭自身执念强弱支撑,弱则随风散,强则沦为孤魂野鬼,在无尽的迷茫与痛苦中消磨殆尽,最终彻底湮灭于天地间。这是比死亡更残酷的“消散”——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不复存在。
“为何生时各有归宿,死后却要如此漂泊?”后土坐在青石板上,看着那些残魂从挣扎到麻木,从清晰到模糊,心中第一次升起一种名为“悲悯”的情绪。这种情绪与她执掌大地的职责隐隐共鸣——大地承载万物生,为何不能承载万物死?
她想起龙宇曾与她闲谈时说过的话:“洪荒法则如网,生有生道,死有死途,缺一不可。如今生道昌明,死途却断,久则生乱。”那时她不解,只当是道尊的玄谈,此刻亲眼所见,才知其中深意。
忽然,一道稍强些的魂光引起了她的注意。那是一头修行千年的白鹿残魂,脖颈处有一道狰狞的爪痕——想来是被洪荒凶兽所杀。它的魂光比玄龟、野兔凝实得多,显然执念极深,正循着记忆往密林深处飘去。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