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6督战(1 / 2)
“陛下……”少顷黑差束着手臂,从里帐走出,军医提着药箱,自他身后躬身经过。
沈行约已沐浴完换了里袍,倚在榻前,看他出来便放下茶盏,问道:“没事了?”
军医跪地道:“本也不是什么大伤,只要注意伤口不要碰水,按时上药,几天便会好了。”
沈行约点了点头。
军医退下,黑差正要告退,沈行约却将人叫住,又朝王福道:“给他吃点东西。”
稍待片刻,王福提了食盒过来,黑差接下,跪地道:“谢陛下。”
沈行约掰了块点心搁在手里,语气轻叹:“向来是文死谏,武死战,怎么?你也想学中原臣子,为臣死忠那一套?”
黑差一顿,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说什么话好。
作为胡戎的一名死士,他从未听说过什么‘文死谏,武死战’、‘忠臣死节’之类的话,只知道,在这世上,除了从前的主上萧拓以外,面前之人,是难得肯对他好的人,自当以命效忠。
阔别浑北草原,跟随沈行约的这段时间,黑差是真心拿他当作自己的主子侍奉,不然也不会半道返还。
但他向来只知做事,不懂表达,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。
沈行约也不再为难他,一摆手道:“行了行了,下去吧。”
已经是后半夜,沈行约吃点心吃了个半饱,又喝了点茶水。
漱过口后,他平躺在榻上,忽而道:“王福?”
“陛下。”
“今天初几?”沈行约翻了个身,枕头下摸出一块玻璃片,放在眼前,比对着试了下,实在太勉强了。
想到萧拓走了这么些天,沈行约虽嘴上不说,其实有点想他了。
“回陛下,已经是月末了。”
王福为他放下纱帐,答道:“明日是七月初一。”
沈行约一个激灵,差点坐起来,忽又想起,今晚子时已过,而王福所说的‘明日’,实际是次日之后。
“陛下,就快初七了,”王福在外头值夜,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传来,娓娓地道:“七夕夜,乞巧节,牛郎织女鹊桥相会……”
几许欢情与离恨,年年都在此宵中。
这么快,就要到七夕了。
沈行约目光平视,枕着一条手臂,渐渐睡去。
夜色沉寂,月影的光华在他静谧的面容之间流转,沈行约沉睡时,唇角略微翘起,隔着时空重山复水,在梦境的那一端,见到了令自己朝思暮念的那抹人影。
同一时刻,萧拓一脸困倦的烦意,手臂抱着,倚在毡房门口,看着外头火焰腾空。
‘轰??’地一下,数道火焰喷发,在人群中央,巫师挥舞祭旗,狂舞颤动,口中念着祝祷的祭词。
微红的火光映在脸上,萧拓低低地打了个哈欠。
“撑不住了?”摄提格过来看他,道:“要不先回去睡。”
萧拓强撑着精神,揉了揉眉心,摆手道:“没事。”
祭巫在营地各处设立坛场,于夜间点燃篝火,持器作法,已经是第二日。
像这样驱散疫瘴的仪式,每天夜里都会进行,并将一直持续到祭典正式开始的那天。
“快了,那就再坚持会,”摄提格勉励地一笑,在他肩前拍过,转身走了。
视线望向前方人群,萧拓神色落寞,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别处。
与沈行约分别的这些日子,萧拓无一刻不在思念着他,两地分离的煎熬令他度日如年,只恨不能早点结束祭典,快马加鞭地南下,赶回到他身边去。
五更时分,仪式终于完毕。
人群渐次散去,萧拓已困得不行,牵了马朝营地走,经过时,却在留下清场的几人之中,看到一个熟悉身影。
“连鞑?”萧拓走过去,目光确认,搭过去的手腕反拧,一把将人扳了过来。
“三……三哥!”
从听到萧拓声音那时,连鞑就已感到了恐惧,此刻被他挟住肩膀,被迫抬起头,迎上对方那审视的目光:“二哥他说,父王病中,我虽帮不上忙,可是也该、也该做点力所能及之事……”
自从车牧倒台,连鞑首当其冲受到牵连,几个月前,还被抄没私产,关了一阵禁闭。
因为这些年间,车牧做下的许多恶事,都与连鞑有着脱不开的干系,是以他如今在胡戎的处境,不比车牧要好上多少。只不过,当时事情一发,迅速地审时度势后,连鞑便主动招供,承认了自己的罪行,并有意向地摄提格这边靠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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