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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 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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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。京艺。

“嘿嘿嘿,打起来了打起来了!男寝三号楼那边打起来了!”

“听说是三楼有个男生掉了只球鞋下去,正好砸着了楼下蹲着抽烟的一哥们儿,那哥们儿非说楼上是故意的,楼上不服气啊,站在窗台上就冲着楼下激情开麦了,哎哟喂,骂得那叫一个难听。”

讲台上的理论课教授讲得正唾沫飞溅,茬架现场的视频被关了静音,就这样摊开在眼前,兰泽鬼鬼祟祟,猫着身子低头看去,正看见学校论坛的视频里,播放着两个男生激烈对骂。

兰泽眼睛眨也不眨,在视频最后几秒,看见了一道俊挺的熟悉身影冲进了混乱人群。

顺乐瞄了一眼讲台上,四十来岁的教授还在对着黑板板书。

于是又转头继续给她解说视频,虚着声语速有些快,却绘声绘色的:“被砸那肌肉哥是咱们学校出了名的刺儿头,当时就操了家伙要冲上楼揍人,七八个汉子唉,愣是不敢拦。”

“可你猜怎么着?哎哟……真绝了,后来肌肉哥都冲到人门口了,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西装暴徒,冲着聚齐看热闹的人群大吼一声——「都看什么呢?散开!」接着二话没说直接拎着肌肉哥就下了楼,听说这会儿还在说教呢。”

兰泽恍然大悟,微微睁大了眼,震撼地轻唔了声。

想的却是,他这么厉害呀?

“看看看,评论区一水儿的花痴。”

兰泽拉长了脖子,几条评论就这么从眼前晃过。

【我去,什么肌肉哥啊,那特么是戏剧系的扛把子贺焦啊朋友们,京剧武生底子,一身腱子肉打遍京艺无敌手。可这也太没出息了,居然被一个路人虐成这样!】

【路人?我可没看出来,那形象那身板那气质,贺焦在他面前显得像个小学鸡好伐啦?】

【啊啊啊啊,有人知道那西装暴徒是谁吗??什么来头啊,老娘都还没看清贺焦在哪儿呢,cua一下就从天而降了,好家伙,老娘直接精准定位贺老大,简直man爆了!】

【楼上的,那人不是本校学生,好像是宿舍楼下来搞法治宣传的检察官。现在正抓着贺焦在楼下的法治宣传点写检讨呢。】

【检察官啊?那没事了,这波遇上硬茬儿了,尽人事听天命吧贺老大,兄弟们这厢先给您拜别烧纸了,走你!】

【老子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贺焦被收拾得这么窝囊,还得是人外有人呐,贺老大啊贺老大,今后咱们这京艺耻辱柱上啊,定得有一个您的名儿~】

【……】

顺乐划拉着评论,还想继续说,眼神往讲台虚晃了下,突然敛眉正坐,面色无常,牙缝却挤出句:“……老师看过来了。”

两个人顿时噤声。

兰泽心虚地低头,台上教授的视线从她们头顶上绕了一圈,又回到他面前的课本上,警报解除,她松了口气。

下课铃很快响了,学生们从教学楼鱼贯而出。

顺乐放了豪言要去男寝那边找西装暴徒,兰泽犹豫不决地被带着往前走,手机这时响了一下,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。

【下午有时间吗?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,致远楼旁边的咖啡厅可以吗?四点见】

【华锦笙】

她看着这条消息,越走越慢。

看见“华锦笙”三个字时,她有一瞬间的呆愣。

这个名字并不陌生,甚至熟悉得一提起这个女生,她心头下意识会泛酸苦涩。

华锦笙喜欢音乐系大才子郁岑,是人尽皆知的事。

可郁岑是她谈了两年的男朋友。

她与郁岑在一起的两年时间,“郁岑和华锦笙”这几个字成对出现的频率,却永远比“郁岑和兰泽”高得多。提起郁岑,许多人第一个反应都是华锦笙,而不是兰泽。

郁岑最开始其实安慰过她,说同门师姐弟大多都如此,她莫要多心,否则坏了同门情谊。

也说过华锦笙家中在海城名流圈里,是数一数二的行业巨鳄,她的外公更是艺术界的泰斗。

话里话间都在暗示——她和郁岑这种普通小资门户,压根得罪不起。

所以这么些年,她为了郁岑所谓的“惹不起”和“同门情谊”多有忍耐,华锦笙也向来肆无忌惮,每每“借”走郁岑时,理由也总是理直气壮得让她无可辩驳。

她指尖悬在手机上方,迟迟回不了那条消息。

所以华锦笙怎么会突然联系她?她们俩之间能有什么说的?

答案呼之欲出。

只有郁岑。

兰泽心头没由来一阵慌乱,想也没想就给郁岑拨了一通电话,消失了一个月的人,此刻电话依然打不通。

顺乐在前方拉着她顺着绿荫大道疾走,满心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个视频中爆火的“西装暴徒”。

她蓦然顿住:“现在几点了?”

下午三点四十分。

距离约定的时间,还有二十分钟。

去致远楼最近的一条路,会途径男寝三号楼,她心神不宁地陪着顺乐一路走到楼下,思想还做着斗争,无意之中,朝着那处棚顶望了一眼。

男寝楼下搭了个法治宣传的棚,听说是上头看重大学生的法律意识和心理健康问题,下达了指标,学校从隔壁街道的京大借了一批专业的心理学研究生,又从检察院请来一帮素质极好的检察官,在学校好几处都设了咨询宣传点。

而此刻那个法治咨询点只坐了一位她并不认得的检察官,旁边还有一个哼哧哼哧埋头写检讨的肌肉哥贺焦。

一堆男生聚在不远处,笑嘻嘻地举着手机记录着这位戏剧系扛把子的人生高光时刻。

扫了一圈也没看见视频中那个穿白色衬衫的“西装暴徒”。

贺焦旁边明显空了个座,桌上笔帽未盖,一堆宣传单散乱着,凳子也不成章法地歪斜——倒像是临时有事离开。

她脚步微滞,听见顺乐遗憾,说白来了一趟。

想了想,她还是把书扔给顺乐:“乐乐,我去一趟致远楼,你先回去吧。”

她要知道华锦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
顺乐在身后问了些什么,她也听不太清,思绪万千,乱成了一锅粥。

郁岑消失的这一个月来,她也不是没去教室、练习室,那些郁岑经常出没的地方寻找。可每次总能正好与郁岑错过,不是外出表演,就是跟着导师外出参加论坛大会。

郁岑这人痴迷音乐,进入状态后联系不上人是常有的事,所以找过几回后,她便也没多叨扰郁岑的那些同门。

只是心里头老觉得不对味,就算是忙碌,也不至于一个月都联系不上,更何况……华锦笙也跟着一起消失了一个月。

致远楼来往着一群上课的学生,她赶到时,上课铃正好响过最后一道。

闹嚷铃声过后,整栋大楼寂静下来,学生也渐渐稀疏。

她的脚步却在看见了大楼下,某处隐秘角落里一对激烈拥抱缠绵的男女后,猛然顿住。

她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……

女生被粗暴地按在墙上,双手被男生扣至头顶,交缠之间,露出半张精致且熟悉的轮廓。

她认出那个女生,是半个小时前给她发短信的华锦笙。

而覆在她身上掠夺着她的男生,却是一个月未见的,她的男朋友——

郁岑。

那个平时斯斯文文的男生,此刻却像变了一个人,毫不留情地吻着华锦笙,甚至吻得华锦笙轻轻皱起了眉,娇呼出声。

某种意识灌入大脑,如同凿锤,击得她恍惚了一下。

他们是什么开始的?他们到了哪种程度?是否将她像个傻子一样骗得团团转?这就是华锦笙的目的吗?郁岑知道吗?

这些问题涌上心头时,她发现居然也没那么重要了。

在那一刻兰泽脑海中忽闪而过的,是她与郁岑相处的这两年来,每个理应独属二人的瞬间,竟然多多少少都穿插着华锦笙的痕迹。

她的舞蹈首演,坐在舞台下方的郁岑会分神去安慰练琴练到崩溃的华锦笙;

郁岑的生日,原本送给他的提琴手模型,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华锦笙的朋友圈;

她拿了奖学金出去庆祝,大半夜的却被郁岑放在马路边,原因是华锦笙崴了脚,得有人陪着去医院;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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