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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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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、大人,我什么也没瞧见,嘴严实得很,今夜发生的一切,我、我都不会说出去的。”盛秾娇瘫软在地,掌心贴着地面的泥泞水洼,缓缓朝背后的墙面贴去。

“若没瞧见……那有什么需要闭嘴的?”少年郎半跪在盛秾娇面前,胳膊往前一探,五指便囚住了盛秾娇瘦白的脚踝,生生不令盛秾娇再有丝毫逃跑的举止,“你这小狐狸实在愚蠢,连几句谎都说不好。”

太冰了。

这人的手,根本不是正常人的体温。

盛秾娇颅内满是惊惧,他想起少年郎方才将人脑袋砍掉后提着银亮长刀行于长夜的样子,长刀带了刺耳的喑哑剐蹭着满是鲜血的地面。

不像活人,太过狠厉与无情。

惊雷轰鸣不休,凄厉着劈开夜色,天穹彻底崩裂般,夜雨愈发大了。

——滴答。

雨珠落在少年郎鼻尖。

盛秾娇瑟瑟发抖,眼皮都哭红了,他不敢大声,就细弱抽噎着。

“哟,我冷着你了。”

“竟抖成这样。”

少年郎烦躁般将头颅仰高些许,露出的下巴弧度清瘦俊秀,他喃喃着,带了慵懒意味的嘲讽,“倒是我弟弟将你养得娇了,连这点疼都吃不得。”

他低回下巴,一手握了盛秾娇的脚踝,一手抬起,指尖随笑意蹭去了水珠。

连带将额前碎发拨开了些许,露出一双薄红凤眼,长发高束的马尾微散,黑袍子落了血,腥而狠,他眨了眨眼,浓睫的弧度像蝴蝶长翅,搭下来遮住了眼尾的伤疤。

奈何风眼生得太冷清,像是观音的眼,于是哪怕此刻,少年郎因为猩血的刺激而餍足阴郁,也会因为这凤眼的慈悲而显得无罪,与他的血孽阴狠颇为不合。

盛秾娇吓得失却了面色,红软的唇此时脆弱可怜地紧抿,泪珠憋在眼眶打着转,非因这长了张慈悲面的杀人疯子囚住他脚踝带来的冷。

而是这人除却伤疤和猩血,简直与谢筠月长得一模一样,像是……同生子。

可谢筠月那同生兄长分明在出生不久便夭折了,如今这,又是谁?

【这翠玉镯子是我为你求来的,娇娇,今后戴着它,便是我在保护你,不会有鬼怪害你的。】

盛秾娇耳畔又传来谢筠月温润病弱的嗓音。

他惊惧地看着眼前这浑身血孽的少年郎。

莫不是……遇了鬼。

这鬼还是、还是谢筠月那亲哥哥!

“谢、谢乌……雪。”盛秾娇挣脱开少年郎的五指,揪着衣领缩在墙角,乌发遮了大半张脸,潮红混着泪珠,他哽咽着,吓坏了,没了意识般又重复一遍。

“谢乌雪?”

谢筠月那早夭的同胞亲哥哥。

“小狐狸,你认得我?”

少年郎听了这个名儿后歪了歪头,凤眼微眯,乌漆眼珠晃出了鎏金色的光泽,尖齿露出,天真又欢快。

“原来这世上还有记得我名字的人。”

他这般开心,于是面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又破了,可怖而慈良。

谢乌雪弧度上扬的眼敛了笑,寒声而望:“记我名讳,烧我纸钱,本该嫁我成妻,可你这心生来放浪,怕是会伤我心,不如今夜我杀了你,以绝后患之忧?”

下一瞬,他便提起被随手扔掷在地的长刀,森然刀尖晃眼间便抵住盛秾娇的下巴,冰冷刺骨,带了浓烈的血腥味。

谢乌雪迫使盛秾娇抬眼与他正视。

谢乌雪那如谪仙清冷的皮囊全是修罗恶血,高高束起的长发彻底松散,眼珠已然满是鎏金之色,随太过疯癫的笑意而流出泪水。

血红的泪珠。

鬼、鬼啊啊啊啊!

盛秾娇心脏骤停,猛地睁眼。

酒铺外雨已经歇了,灯笼昏暗着亮着光,泼洒到盛秾娇指尖。

今夜这噩梦结束了,但明夜会接着做。

今夜梦里有人杀他,不知明夜会是何梦……

如何才能是个头呢?

盛秾娇窝在被子里,心想今日冲动来观音庙就是错的,不仅没勾搭上薄离玉,还被薄平戈欺负一通,更可怕的是,好似还撞了鬼,连着进了几次幻境。

……鬼吃人么?吃人的时候人疼不疼?

——吱呀。

窗棂吱呀轻响。

外面那颗树生得太高,月光映照出阴影

盛秾娇:!

露出床被的足尖受了冷,他连忙收回来,把整个自己都埋进被子里,捂着嘴不敢出声。

寒风瑟瑟,盛秾娇耳朵尖都害怕地细微抖起来,雪白的耳吓出了软粉色,乌黑长发被他颤着攥在掌心,寻求安慰般。

“菩萨保佑,阿弥陀佛,善哉善哉。”

厢房黑而寂,盛秾娇含糊念了几句词后,红着眼眶从被子里探出头。

还是好怕。

那鬼今夜会不会再回来吓他呀?

于是他抱着小毯子,哒哒几声,赤着足推开门,小心翼翼推开了隔壁那扇门。

“我能和您一块睡么?”他看着男人,狐狸眼水淋淋的,细眉微蹙,烧还没退,眼下那块皮跟抹了口脂般晕开浓红的玫瑰色感。

长发耷拉下来盖住瘦薄的背,盛秾娇又困又害怕,抬指揉尽了泪珠子,鼻尖抽哒哒的。

看着男人,语调发软,“我害怕那屋,我想同您一块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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