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公主(2 / 2)
“怎么可能!”
宋莜岚当即反对:“初言都失踪三年了,若还活着早该有消息,怎么会等到现在?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哥哥的失踪本就与他有关。”
温久目光坚毅:“而且他现在打算以此作为脱身的条件。”
“你要去见他?”宋莜岚敏锐察觉出她的想法,“不行,万一其中有诈……”
“这是找到哥哥唯一的线索,我必须去。”温久态度坚决,“公主,您比我熟悉皇宫,可有办法让我见宋彧一面?”
“……本宫也无能为力。”
提及这点,宋莜岚面露不甘,狠狠道:“当初宋彧把我们支去皇陵,趁此期间除掉了本宫在皇宫里的所有耳目,如今本宫在京城的势力已经被架空了,恐怕帮不上你。”
温致宁在一旁插不上话,无措地盯着妻子一张一合的红唇,神情呆滞。
“所以久久,你还是放弃吧。”宋莜岚说,“重华宫历来是软禁皇子和宫妃的重地,守卫森严,常人不可能进去的。”
“我再想想办法。”
宋莜岚还想劝说,但温久决心已下:“您放心,我有分寸。”
-
陈嵩前来复命的时候,谢怀蔺正盯着手上的绷带出神。
“都督,末将按您所说的公开左相这些年结党营私、贪赃枉法的罪状,现已将涉事官员收押天牢,依律当斩——您看?”
谢怀蔺恹恹道:“律法怎么写就怎么做,斩了吧。”
“明白。”
轻而易举决定了他人的生死,谢怀蔺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审视自己的右手。
那日少女为他裹的绷带他一直舍不得换,上头沾染的血迹已经完全干涸,到了发黑发硬的地步,他却像对待什么珍宝一样来回摩挲。
陈嵩看不下去:“都督,这绷带得换了,否则伤口会溃烂的。”
谢怀蔺嗯了声,依旧没什么兴致,恋恋不舍地把绷带一圈圈拆除。
他难得听一次劝,陈嵩连忙提来药箱帮忙。
“人你带到了?”
“带到了。”陈嵩一边给他换绷带一边说。
“她……心情怎么样?”
“挺开心的,看到长公主和温二爷,温小姐差点哭了呢。”
“哭了?”
谢怀蔺面色瞬时凝重,陈嵩忙道:“是差点,暌违三年不见,温小姐高兴还来不及呢,哪有时间掉眼泪。”
谢怀蔺这才松了口气:“没哭就好。”
他最舍不得温久哭了。
温久生性坚强,几乎不掉眼泪,谢怀蔺前前后后也就见过一次而已——那是在温久得知父亲死讯的时候。
少女悲痛欲绝的泪颜历历在目,光是那一次就足以让谢怀蔺心疼一辈子,每每回想起来胸口都隐隐作痛。
陈嵩有些不解地问:“您都特意千里迢迢把长公主他们接回来了,为什么不肯答应温小姐出宫的要求?让他们一家在温府团聚不是更方便吗?”
在宫里都要吃闭门羹,出宫之后再想见她一面岂不比登天还难?
谢怀蔺心里自嘲。
他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被下了逐客令,没好气地说:“我这叫循序渐进,你懂个屁!”
“哦。”
陈嵩似懂非懂地点头。
“不过您应该亲自把长公主他们带到青鸾殿的,温小姐感动之余说不定就愿意和好了。”
白白浪费了一次提升好感的机会——他可惜地想。
“要你多嘴!”
谁知谢怀蔺像被戳到痛处,恶狠狠道。
别说和好,温久都直言让他不必再去青鸾殿了,甚至……
谢怀蔺神情一暗。
甚至还想让他娶别人。
想到少女说人总要向前看,并毫不留恋地把他推给别人这个事实,谢怀蔺胸口就绞痛得呼吸困难。
陈嵩不知道哪里惹他不快,无辜地摸了摸鼻尖:“啊对了,您让我留意的那个人这几日行为并无异常,会不会是您多虑了?”
“继续盯。”
庆功宴那夜的险境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,只要是有可能波及到温久的危险,哪怕只是一点点苗头,谢怀蔺也不会掉以轻心。
陈嵩没有深究背后的原因,大声应了句“明白”,俄后便见男人举起重新包扎好的右手,嫌弃之色溢于言表。
“绑得真丑。”
“末将愚笨,自然不及温小姐心灵手巧。”陈嵩讪笑。
谢怀蔺哼了声,不置可否:“其他呢,长公主说了什么没有?”
宋莜岚过去就看他吊儿郎当的模样不顺眼,没少叮嘱温久和他保持距离,若不是考虑到温久的心情,他真不想让那女人回来。
所以得防着宋莜岚挑拨离间,他可不想和温久的关系雪上加霜。
果不其然,被问及这一点,陈嵩目露慌乱。
“她又对温久说我什么坏话了?”谢怀蔺挑起一边眉毛,“肆意妄为?以下犯上?还是乱臣贼子?”
“都不是。”
陈嵩不会说谎,尤其是对谢怀蔺。
他支支吾吾地讲述了在青鸾殿听墙角听来的内容:“长公主想……想让温小姐……”
“你什么时候变结巴了?”谢怀蔺不耐烦道。
瞒是瞒不过的,陈嵩眼一闭心一横,做好迎接怒火的准备后一口气把话说完:“长公主想让温小姐诞下江山的继承人。”
毫无悬念的,男人周身气压骤降,眼神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。
“但、但是温小姐拒绝了!”陈嵩怕他误会,飞速补充。
室内陷入很长的一段沉默,空气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,要不是身为副将的职责尚在,陈嵩都想拔腿逃跑了。
“呵。”
良久,才听到男人自喉咙深处溢出一声带着凉意的笑。
“诞下江山的继承人?”
谢怀蔺饶有兴趣地咀嚼着这句话,右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。
刚包扎好的绷带顷刻渗出血迹,陈嵩手忙脚乱地想更换,却听见男人幽幽道:“可以啊。”
谢怀蔺抬起血迹斑斑的手捂住右眼,半张脸陷于掌心的阴翳。
他目光森冷,接下来的话让陈嵩头皮发麻——
“既然如此——让江山归我所有不就好了?”
-
瑛国公府。
俊朗的青年仰头观详面前的山水画,长身玉立,岿然不动,似乎要融入纸墨,化作画中谪仙。
“世子。”
一身黑衣的密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。
“有消息了?”江澧头也不回地问。
“是。”
“那人怎么说?”
密探低头恭敬道:“那人说不要打草惊蛇,交给他处理。”
“知道了,”江澧淡淡道,“你下去吧。”
然而密探没有动。
“还有其他事吗?”
“关于温公子……“
密探很想问,为何明知没有结果,这些年还要他来往于京城和江南,装模作样地找一个根本不可能找到的人。
可怜温家那位小姐,三年间孜孜不倦地寻找兄长的下落,殊不知她拜托的人每次都只是做表面功夫,压根没有用心寻找过。
犹豫片刻,他终究没有问出口,跪下谢罪:“抱歉,恕属下多嘴。”
“知道就好。”
江澧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:“你只要将交给你的事办好,不该问的,别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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