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2(抓虫)(2 / 2)
厚厚的毛刺用石头砸开,内里头的壳多少受到牵连,露出些微破碎的白色果肉。
阮宁本来抓了就要吃,却瞧见自己脏兮兮的手。
薅那么多菌子,怎么不脏?
不想吃出毛病,阮宁只好挨个打破板栗去掉扎人的毛,塞进口袋,拐去溪边洗了洗,这才背着打满猪草的篓子,边吃边走的回家。
比起蒸熟的板栗,生板栗吃起来是汁水丰沛清脆又甘甜。
享受独食,阮宁心里美的冒泡。
肚子不再饿的直叫,嘴巴也不渴了,就在她吃的差不多,都快半饱时,突然听到没好气的喊声。
“阮宁!”
“我就知道你在这儿!”
“你知道我在溪东口那儿等你多久吗!?”
阮宁:“……”
听这充满指责意味的语气,以及闺蜜用力蹬腿跑来的愤怒调调,阮宁后知后觉想起,自己……貌似、好像、真的放了对方鸽子。
“呃……对不起啊小红,我忘了……”
在做了奇怪的梦,醒来时爹妈又吵架,然后被塞了一堆家事……阮宁真忘了自己和周小红约好的事儿了。
她连忙道歉,还讨好的递上板栗。
“吃不?消消气?”
哪知周小红不领情,一把拍开她手,骂道:“吃啥吃啊!我气都气饱了!”
板栗飞出去,阮宁的手也被打红了。
阮宁没说话,但那充满歉意的小脸上,变得面无表情起来。
比起生在大队长家,不用干活也能吃饱的周小红,她受到亲妈长久以来的不喜与针对,是以非常珍惜手边的食物。
周小红明明知道这点,却这么做,这算什么?
阮宁脑中浮现梦到的画面。
那几幕,哪怕只是晃眼而过,却扎了阮宁的心。
许是注意到她的表情与过份沉默的态度,周小红缓了语气,略怪责怪道:“傻了你?知道我生气了还不缩回手任我打了?”
阮宁没理她。
周小红只好自顾自的说:“对了你咋又来这儿了,今年大山、怀山、梨山不开,只有常名山开放,你在怀山山下打猪草,要是有人吃饱太闲的去支书那儿说事,就是我爸是九队的大队长,帮你说话也得挨批!”
他们村子隶属红星公社。
红星公社囊括三座大山七座小山,二河一江一湖一溪,三丘陵多平原,这儿除了栽种水稻蕃薯玉米等粮食,亦产茶叶甘蔗与一些中药材。
农闲时,会开窑烧砖搞些副业,可以说底下社员并不穷,甚至和那些住在山沟沟的同志们比,可以说得上富裕。
只是这些和第九大队的社员没半毛钱关系。
第九大队四面环山,除了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涧穿过整个村落,带给村民足够浇灌田地的水资源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不是还有山吗?
是有,但因为农闲的烧砖副业需要大量柴禾,为保证供应与指标,这几座山被轮着禁止出入。
意思即是,贴靠他们第九大队的大山、怀山、梨山,今年被禁止上山,而常名山可以去,但阮宁没去开放的常名山打她的猪草板栗,反而到了禁止的怀山,要是被有心人知道,可能就要挨批,面对写检讨书的下场。
阮宁点点头,“我下次注意点。”
“还下次?”周小红不高兴的扬了眉。
可见阮宁不知啥情况,不像平时那样吃她这招的讨好,只淡淡的看着自己,周小红顿觉没戏又尴尬,只好转了话题,提起爽约的事来。
“你知道吗,因为你没在约定的时间过来,害我跟贺明辉等了好久,最后我不好意思极了,只好跟他道歉说晚点再找……”
“阮宁,我也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事情忘了这茬,总之礼物你准备好了吗?好了的话,我们现在就过去,我去帮你叫贺明辉来。”
阮宁是忘了这事,却没到失去记忆地步。
身为闺蜜的周小红知道她喜欢贺明辉,让她准备礼物,好约对方出来时告白。
这事儿有多么不靠谱,任谁用膝盖头想都清楚,可那时,在周小红不断鼓舞下,她居然脑袋一热的答应了。
可能还是受到那个梦的刺激,阮宁便是早就准备好了礼物,此时依然说:“我没准备礼物。”
她正想说我不去告白了,周小红顿时笑说:“我就知道你忙起来就忘了,没事儿!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!你现在只要出个人跟我过去就行!”
阮宁:“……”
还能这样?
“阮宁,你知道的,我特别羡慕有情人终成眷属!尤其你还是我的好朋友,我咋能让你失意呢!走!咱们这就过去!”周小红一脸憧憬的高兴样,抓她手就要走。
别看周小红模样清秀,娇弱的彷佛没能提个重物似的,可那身量是比她高的,连带体型都壮了不少,甚至是这会抓她手的力道,竟大的让她这个常干活的人一时挣不开。
阮宁有些讶异。
但又不意外。
再怎么说,周小红到底年长自己一岁。
面对极度热情的闺蜜,阮宁不好意思泼对方冷水,直道:“等等小红,我还得煮潲水,喂完猪后要打扫鸡舍卫生……真没空和你去。”
阮宁尽量将拒绝的话说的婉转。
周小红拧眉,一副被扰了兴致的样子,可还是妥协问,“那你什么时候得空?”
“你总得给我一个准信,不然一直干等着算什么?更别说你今天没来时,我还跟贺明辉说晚点再找他……这晚点找他,也就是今天的意思。”
阮宁:“……”
莫名的,周小红这说法,让阮宁有种逃不开,绕不开的直视感。
彷佛,她不管如何,今天就是得去跟贺明辉告白就是了。
阮宁不喜欢这样的感觉。
像是被迫,要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。
尤其这事儿在梦中发生过,甚至她还看到自己告白后,遭受到的结果,更不想承受那份嘲弄与耻笑。
哪怕她还喜欢着贺明辉……
但要是这份喜欢,会令自己遭遇到这样的事,那就不是单纯的喜不喜欢的问题,而是耻辱、是被看轻看不起的事了。
人言可畏,更别说乡下了,一人一嘴巴,绝对能把人逼死。
阮宁想到梦中遭遇,瞬间冷静下来。
然后她听到自己说:“我不去。”
“要是贺明辉真的喜欢我,等着就等着了,绝不会说什么的,要是真的等不了,过来找我也行,凭什么是我过去找他?”
“我这般倒贴,又算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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