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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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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嫤渔张嘴给他看看,还红着呢。

霍阎无法,沉脸抄起筷子自己把汤面吃完了。

程嫤渔眼睛已经不红了,她犹疑看他,“你生气了?”

他抬眼看了她一下,淡声:“没有。”

程嫤渔觉得他在说谎。

她说:“我不会饿着的,马车里有点心,等会儿回去我吃点心。”

霍阎嗯了声,只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面。

程嫤渔觉得他或许是觉得她烦了,前世他也有觉得她烦的时候,譬如两人习性相左,她想要他改的时候。

有些心不在焉,她没再说话。

这天回到程宅时已经有些晚了,而且不出所料,她刚洗漱好,郑嬷嬷就端了一碗药过来。

程嫤渔皱眉,她抗拒,“'嬷嬷,我舌头疼,不吃了好不好?”

有理有据的。

郑嬷嬷愣了愣,好端端的怎么舌头疼了?

“怎么回事,姑娘?”

她找到姑娘的时候,姑娘也没提这事啊。

“我饿坏了就买一个饼,辣着了,现在还疼呢。”她往夸张了说。

反正就是不想喝这碗药。

“嬷嬷看看。”

程嫤渔给她看。

郑嬷嬷仔细瞅了瞅,还真是像辣着的样子。

“那我把药再凉凉,不烫了再喝就不会疼了。”

程嫤渔:……

她泄气。

有些想叫霍阎来了,叫霍阎来把她的药倒掉。

这碗药她最后到底是喝了下去,但当夜她就闹起了肚子。

那时冰碗喝得太多了。

郑嬷嬷紧急又给她熬了暖肚子的药。

她看着皱眉躺在床上的姑娘,直叹气。今天她怎么就没跟上哦。

她又有些无奈,她哪里不知道姑娘是有意将她们落下的呢,她也就瞧霍大人不好意思拒绝她,才从前什么都不能吃的今天都可劲地尝。

当时是高兴了……到这会儿半夜来受罪。

“姑娘,不可再任性了,您才刚好些呢。”

程嫤渔没精神地唔了声,孱弱地闭眼不想理。第二天她睡得有些晚,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。

被冉青几个伺候着洗漱好时,郑嬷嬷端了一碗粥过来,“您现在还得好好养着。”

程嫤渔可有可无地点点头。

吃完东西,她问嬷嬷,“霍大人呢?”

郑嬷嬷心里有些异样,她感觉姑娘怎么总是找霍阎呢?霍阎到程宅也才几天啊。

她不动声色,“姑娘找他有事?”

“有事啊,中秋已经过了,得商量回京的事了。”

郑嬷嬷点点头,这到也是,老爷说过对方回京的日子是有期限的,可不能因为她们一直耽搁下去。

“我过去看看。”

程嫤渔嗯声,“他若是在,就叫他到前边的抱厦厅说话。”

“好。”

程嫤渔换了一身嫩粉的衣裳,慢悠悠来到抱厦厅里。

霍阎到时是在两刻钟后了,见到她他先颔了颔首,而后才坐下。

程嫤渔叫冉青几个出去,嬷嬷也出去。

郑嬷嬷:……

程嫤渔就看她。

郑嬷嬷无奈,行吧。只要于身体无碍,随她吧,反正她已经和霍大人说过小姐什么不能吃了。

没其他人,程嫤渔这才看向霍阎,“你还有没有生气?”

霍阎:……

瞥了她一眼,他有些失笑,“没有。”

不过……眉心沉了沉,眼神里几分尖锐,“以后不能吃得,就和我说。”

郑嬷嬷说她昨晚不安生,因为吃了辣,又吃了两碗冰。

她肠胃弱。

程嫤渔随意点了下头,明显没放在心上,“知道了。”

霍阎拧眉。

“我能吃冰,昨晚不舒服还是被辣着了。”

霍阎就觑她,看她瞎扯,那么几口辣能叫她一直难受到半夜?

程嫤渔不管他信不信,她有些抱怨,“我昨晚又喝了好些苦药,嬷嬷看着,都没法倒了。”

霍阎:……

合着他昨天中午无奈下的举动,她还想次次都倒了?

“药该喝得喝。”

程嫤渔皱眉。

霍阎面不改色。

程嫤渔有些不想和他说话了,她找他来是解闷的啊,他怎么和嬷嬷她们一样?

脸上怏怏地无趣。

霍阎眯了眯眼。

程嫤渔有气无力,“什么时候启程回京?”

“你身上好些了?”他不动声色地将眼神巡视在她脸上。

昨天的欢欣此刻已经荡然无存。

“嗯,没觉得不舒服。”程嫤渔道。

声音有些敷衍了。

霍阎眉峰下压,沉沉看她。

程嫤渔直视他,“明天还是后天?”

霍阎败下阵,除了无可奈何,也因为确实这几天就该出发,再拖下去在途中的路程就要很紧了。

“后天。”他淡淡道。

程嫤渔点点头,“那就后天。”

商定好,霍阎没在抱厦厅里多待,回小西苑去准备。

郑嬷嬷听说定了后天起程,也赶紧忙活起来。此去途中至少一个月,她别的都不怕,就怕姑娘在途中病下,所以药材和平日服用的药丸一定得带足。

除此之外还得以防万一,再备些不常用的东西。

着急忙慌一通收拾,在八月十八这日,四辆马车并十匹高头大马出现在程宅门前。

其中毛色最黑亮的一匹,是霍阎的,那日他赶来平丘城,骑得就是这匹马。

程嫤渔坐在最前面的一辆马车里,她一个人待着。

起初听她只想一个人独坐时郑嬷嬷是不赞同的,她的身子虽没弱到时时要人看着的地步,可旅途劳顿,有人在跟前伺候着,姑娘也能舒坦些啊。

不在一辆马车,她都不能及时看顾到姑娘。

可姑娘太执拗,坚持要自己一人,不同意她就眼巴巴看着人,一直看到人心软为止。

郑嬷嬷实在拿她没办法,最后只得退步,“不舒服您就马上叫人,可别硬扛着。”

“嬷嬷,我知道的。”程嫤渔看着很乖巧。

郑嬷嬷发愁,她看她哪里知道啊,姑娘是越来越任性了……

偏偏这点任性都叫人生不起气来,只觉得心疼。

她知道姑娘是心烦呢,不想叫她看见。

摸摸她的鬓发,她宽慰,“您这病再养养就能好了,以后肯定不用再吃药。”

程嫤渔点了点下巴,“好。”

郑嬷嬷只得很不放心地去了后面一辆马车,路过霍阎时,她停住,向他致谢,“此程回京实在是麻烦大人了。”

霍阎坐在马背上朝她颔首,“无事。”

郑嬷嬷笑了笑,坐上后面的一辆马车。

待所有东西都收整好了,霍阎最后再看一圈,确定一切都妥当后,他驱动缰绳,沉声起令,“出发。”

一行车马踏动起来。

在感受到马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后,程嫤渔推开车厢往外看。

前世这时她一直都闷在马车里,身边跟着郑嬷嬷。那时她只有停下歇脚时才会下去透透气;那时途中若是哪日没能遇上客栈,白天便是霍阎领着程家九名护卫打猎捉鱼,提供新鲜吃食。

那些东西是什么味道?她已经完全忘记了,只记得在路上走得这一个月,有好几次下雨时都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。

霍阎上来避过雨,她请得。

他也该上来避雨,对方不止是同行护卫的人,更是客人,是她父亲托信请来的贵客。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强劲的感觉,紧紧束缚包裹在黑色的衣裳下。

她感觉还挺新奇。

不过后来就没什么印象了,因为她途中不舒服了几回,那之后就完全没有心思再去留意别的。

程嫤渔歪了歪脑袋,瞥向身姿笔挺坐于马上的男人。他的长腿有力地踩在马蹬上,窄腰有劲,单手挽缰,肩背随着马儿的步伐跃动,昂然强劲。

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,一直专注看着前路的黑眸侧了过来。

定定看了她一会儿,他开口:“有事?”

程嫤渔倚在窗侧点点头,“今天夜里是不是要在磐吉歇脚?”

“是,天黑前能赶到。”

“好。”

程嫤渔依旧靠在窗边,不过她的目光没有再落到他身上,而是望远了去看起伏的山峦。

霍阎移回眼眸,手掌卷了卷,扯直缰绳,绷紧,驱马往前走了几步。

傍晚夕阳刚落,一行人赶到磐吉城,落脚在当地的一家客栈里。

出马车时,程嫤渔脸上有些烦躁,她其实很讨厌这样枯燥地坐马车,即使途中不用她出任何力,她只要好好坐着,她也依然讨厌。

身上被颠簸的难受,她觉得有些心闷——不是身体上的不舒服,是心里不舒服。

那种烦闷的感觉。

扶在马车车壁上,不等嬷嬷她们过来,她已经当先跨下去,下得太急,身形有些晃,她借力扶在马车把手上,稳住身子。

正缓着劲,看到眼底出现一双黑靴,是他的。

她撑着手臂抬眼,看向他。一天的奔马,叫来人身上多了些凌乱。

“怎么了?”霍阎单手拿着马鞭,拿那双沉黑的眼睛扫她,几分审视,他在审视她现在的状态。

人人都觉得她羸弱不堪……程嫤渔扯了扯唇,倚到车壁上。

放松身体,她没回这个问题,而是问:“有水么?”

霍阎看了看她,须臾,他颔首说有。

声音震动,从他的胸膛滚出,他解下自己的水囊给她。

程嫤渔仰头喝起来,脖子连着锁骨下的线条不停滑动。

霍阎移开眼,他往后靠抵着,敛眸一下下刮擦手上抓着的马鞭,在静静等着她喝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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