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鼓手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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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李棹关系能烂到哪里,老死不相往来?蒋满卓远在几年前就做好了准备。况且李棹不是轻易跟人撕破脸的性格。

果然,李棹调转话锋,“你别说,我最近读了本书,讲在南美洲大草原上……”

“哦。”蒋满卓直接切断他,抓着包出门。

这才是蒋满卓最想避免的情况,温水煮青蛙,他们的关系越舒适,越危险。

服帖的相处意味着收不回的赌注、生锈的枪膛和无数个没可能的夜晚。

她拐进妆造间,换下过夜的衣服。

演出服是件灰蓝色长袖,上身才到肋骨,后背破洞凉飕飕的。深蓝硬质短裙,刚没过大腿根。

张喜爱颠着跑来,见蒋满卓如工笔雕琢,从蓝色里走出大海的女儿。

展馆就那点地儿,一出门,蒋满卓迎面又碰上李棹,不过他去接老福,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半秒。

“你不觉得这身,怎么看怎么怪?”待李棹走过,蒋满卓往下拽着毛衣问。

“小满姐,比这夸张的衣服没少穿,怎么今天别别扭扭?”

“第一次办展,紧张了,”蒋满卓搪塞过话题。是的,她不可察地被李棹影响着。

“哇,今天眼影像云朵一样,你找妆造设计了?”小张注意到她眼端。

“是李棹。”

“他呀……”张喜爱声音明显低落,相比于前几次吃到瓜的新鲜感,更多是不解。她不太喜欢李棹,至少没有到配得上自家老板的地步。

她直觉很准,这个男人看似没攻击性,但每每接触都有股傲人的气场和冷漠。

“小满姐,你为什么喜欢李棹?”

又连忙摆手,“没有打探隐私的意思,只是我见过太多人追你,明星、老板、富二代、艺术家……条件一个赛一个好,都被你拒绝了。”

“你溺水过吗?”

张喜爱思考了一阵,“小时学游泳的时候有。”

“想象口鼻被淹没,在水里呼救没人听到,或假装听不到的时候,有人拉你一把。

你会把这个人当作精神稻草,一直一直。”

张喜爱没有经历过破釜沉舟的绝望和抗争,她似懂非懂,“姐夫,真是个好人。”

“是准姐夫,”蒋满卓哭笑不得,“去现场吧。”

距开展一小时,室外舞台上。

李棹在鼓架后,屁股还没坐热,被吴汶炙热的眼神盯怵。

“老吴,你爱上我了?”

“目前不爱你。”

“那你盯我干嘛?”

“李棹,这是我第一次见,你隔夜没换衣服。”

李棹是把骚包写在脸上的那种人。他的境界超越了普通爱干净,最大驱使力是有钱,没钱的时候也入手各样款式,每天换着搭,至少一个月不重样。

所以这事蹊跷。

“你是不是跟谁,出去过夜了?”

吴汶瞥向台下,没见蒋满卓的身影,真相如何,就看她了。

正忖着,李棹打了个喷嚏。

“着凉了?”

“可能,倒春寒。”

毕竟昨晚把外套给蒋某盖了,连句谢谢都没落着。

老福在舞台另一边,接好了电吉他线,点头示意终彩。

随吴汶低声哼唱,鼓与吉他同时起奏,上来四套三变速,随后李棹镲踩八分反拍,迅速形成一环loop。

他们的风格一向弱化人声,但不愿转向纯器乐的后摇,因为不想被传统分类拘泥,也坚信浅显的人声里蕴含独特的情感。

场下的音频老师闻声抬头,惊呼,“靠,这他妈至少300拍。”

bpm300,按每拍4连音,300即1200点每分钟,目前世界最高纪录也就1200出头。

“可怕的是他不仅有速度。”蒋满卓淡然补充。

音频老师能看到李棹的脚,本以为双踩已经够神了,定睛,镲和左踏一起踩,左手鼓刷右手鼓棒,一个人同时打了基本轮和加花。

这协调性,他妈的这是个八爪鱼啊?!

“神了,”音频老师拍拍蒋满卓,“拾着个宝。”

中途,键盘变调,李棹的鼓陡然放缓,一套爵士shuffle,其中缺位的地方由老福迅速补齐,律动溶流,像星系中连绵的层峦叠嶂,给人未尽的意境。

蒋满卓无声地,有些被李棹说服了。

她总以一个市场化的标准让他们平庸,去迎合大众的审美。

可老福的精准配合似乎印证着,音乐的三六九等和人的层次一样,它永远形而上地存在那里。

你看到了便有,看不到,也便没有。

末尾,她踏着鼓点往场里走,首先对上吴汶的角度,在调效果器。

吴汶也瞄见她,穿着和昨天不一样的衣服,眼神轻微狐疑。他看向摆头击打的李棹。

下一秒,只见有血落在鼓皮上。

鼓棒再次扬起时,空中溅起红色的划痕,李棹还闭眼投入在律动里,毫无察觉,像个疯子。

吴汶捕捉到异常,他慌忙喊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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