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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风的孩子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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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下和张姨说话的是魏正初,他刚从医院赶回来。

这段时间,他和于淼一直在工地上监工,忙得连家都很少回。按理说于淼是老板,这种事用不着他操心,但他从事这个行业这么多年,打的就是细致专心的名号,什么事都亲力亲为。

在他手底下造出来的建筑,质量没有不过关的,眼力也毒辣,知道哪块地保准赚,因此身边做事的人也信他。

这次的这块地是和政府合力,建造的残疾人收容所,属于倒贴钱的公益项目。

自己家里就有一个标准的残疾人,知道这群人的不易,对于建造的要求相对就更严格了。工人们干活的时候他在工地上看着,工人下工后,也要在现场转一个小时,检查有无纰漏。

工地是个危险的地方,钢管水泥满地,但凡风大一点,沙子就能迷人眼,工地上又经常有拉砖头的大卡车进来,每次都弄得地上的灰飞起来,把车和人都给淹了。

出事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,魏正初和他拿着卷尺在量大楼距离,最后一辆送货的卡车从门口驶进来,因为灰尘太大没注意,碰倒了一堆钢管。

堆成三米高的钢管瞬间倾斜着滚落,危急之下,两个人都要被压到,是于淼推了魏正初一把,才救下他的命,但自己却被钢管压了个拦腰。

肉身是没办法和钢铁硬碰硬的,于淼被送到医院抢救了好几个小时,到底没能救过来,只是留了口气,等着亲属去见最后一面。

于映被张姨抱起来的时候,整个人还处于不知事的状况下,但他是个乖孩子,会去观察大人们的情绪。

从下床到被推上车,都没有人说话,张姨神色凝重,周围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陌生人。

于映心里有一点点紧张,坐在他身边的小陈,反常地抓着他的手,他低着头反握了回去,大拇指在小陈的手背打圈:“小陈要乖哦。”

他们抵达急诊室的时候,周曼刚脱下医用手套,她先是看着自己的丈夫魏正初,然后才看向张姨,摇摇头说:“很抱歉,患者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。”

有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,只是一想到家属已经赶过来了,却依旧没见到最后一面,心里就涨涨的,像是有个不断充气的气球,快要把人给撑破了。

张姨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有点站不住了,第一反应是去看于映和小陈。

死亡对于孩子来说是没有概念的,尤其于映一直被身边的人保护得很好,见张姨在看自己,便抬头问:“怎么啦?”

张姨抿着唇,没忍心说,想去摸他的头,倒是边上一直没有出声的小陈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曼身后的门。
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张姨感觉小陈的眼睛比平时清明了很多。

小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,没有任何情绪地问:“于淼在里面吗?”

她很少说话,突然开了口声音听起来沙沙的。

张姨有些惊讶:“小陈?”伸手拉了她一下,可小陈却直接拍开了她的手,绕过周曼想往急诊室里面去。

有其他医生拦住了她:“患者还未转移,现在不能进去。”

没有理会他们,依旧想往里面走,张姨从来时就忍着,现在止不住哭了,去拉小陈:“小陈乖,我们听医生的再等等,再等等……”

小陈情绪上来了,面色狰狞异常,手舞足蹈地尖叫。

精神病患者发病的时候情绪是尖锐的,为了安抚住她,在场的人都围了上去。而被限制了自由的小陈开始疯狂地尖叫。

刺耳声音回荡在整个走廊,魔咒一般钻进人的耳膜。于映被吓到了,小脸惨白着,身体不断往后缩,这不是他认识的小陈,小陈怎么了?

那晚他们的情绪都很崩溃,小陈严重发病,医生给她注入镇静剂后,就将人送去精神科检查了,于映则被周曼带回了家。

回去的路上,于映一直哭个不停,嘴里含糊不亲地喊着什么,周曼大概猜得到,他是在喊自己的爸爸和妈妈。

小孩子不理解生死,对大人的情绪感应却很敏锐,小陈尖锐的嘶喊声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,她哭得好大声,像是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出来一样。

抱于映下车的时候,于映坐在后座上,整个人都很抗拒,两只小手不停地挥动,他以前从不这样大哭大闹,因为爸爸说这样不好,张姨也说过,小朋友要乖乖的。

但现在他都忘了,他用着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最撒泼的哭法,哭得声嘶力竭:“小陈,我要小陈,我要张姨……”

“他们都去哪了?我不要你,我不认识你,我要他们!”

因为哭得太用力,整张脸都涨得又紫又红,周曼看得心都要碎了,单手扶着车顶,佝偻着的背微微颤抖。

出了这件事后,周曼就又请假了。一是小陈的情况很糟糕,时刻都要张姨看着,于映是个小瘸子,没人照顾会活不下去的。二是原本在国外工作的于小姐也出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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