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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赎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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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的伤好得很快,仅仅过了几天便能下床走动。

少年成熟得也很快,一改往日的胡闹,恭敬地对待父母、夫子,甚至是身边的每一个人。

少年凭着自身的聪慧,终是学有所成。因才华横溢,换了一个又一个夫子,都是夫子觉得没有什么能再教给他的了。

少年终于因为才学常被人夸赞,父亲对他也常常露出满意的神情,让他再接再厉,他认真地回应着,也认真地做着。

少年按照父母期待的那样,慢慢长大,参加了院试、乡试,皆名列前茅。

少年终于被外祖认可了,在其引荐下拜入庄太傅门下,入京进学,向着更高一级的会试,甚至是殿试而去。

淮江无人不称赞少年江上清的才华,却没有人知道这样优秀的少年,常常在夜深人静时被梦魇困住。

梦魇中“噼里啪啦”的算珠声音,惊醒沉睡着的人,没有人发现少年每次经历梦魇后,那瑟瑟发抖的身子和苍白的脸色。

每个被惊醒的夜晚,少年都会努力平复好心情,若无其事坐在桌案前挑灯夜读。

少年江上清身边的一切事物,都被江父安排得妥妥帖帖,他只要安心读书就可以了,他也只会读书了,他把读书这件事做到了极致。

终于在二十岁高中状元,少年成名。

放榜的时候,少年江上清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
他做到了父亲期待的样子,心想这次父亲该不会失望了吧,他甚至不知江父生病的消息。

江父终于在等到江上清高中状元的消息时,拉着江母的手说了句:“经商人家的孩子,也不全是废物。”说完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。

少年终是没有等来父亲的那句夸赞。

江上清收到父亲病逝的消息时,完全不敢置信。

这样的消息,让他像本欲翱翔天空的雄鹰,突然失去了前进的方向。

就好像十几年如一日,所做所求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,只能依循礼制回乡丁忧。

回乡更是深陷家族的烂泥沼中。

离乡多年,直到这时江上清才知,江家就像风雨中飘零的船舶,变得残破、腐朽。

他是应该将江家撑起来的,但是他做不到,他不会经商,更不敢经商。

算珠散落的“噼里啪啦”声,经常在他梦魇里响起,小时候的伤痛还历历在目。

即便身上的伤早已愈合,心里的伤却在一次次撕扯中,溃烂得不成样子。

他日日待在书房,望着桌上的账本和算珠出神,无数次伸出手想要触碰,最后也只能满头大汗地收回颤巍巍的手。

他做不到接手江家的生意,他也克服不了心中的恐惧,可要弃江家几代人的心血于不顾,他也做不到。

过分的偏执,让江上清本就贫瘠的内心,接近崩溃。

他就像是站在炼狱的两端,不管选哪一端,对他而言都是深渊。

就在江上清快把自己逼疯了时候,许清如的出现就像是一道清流,注入他贫瘠的内心。

她本就是他随手救起的,安置在府中以后,只去看过一次,他让她放心在府中好好休息,之后便被府中的琐事困住了。

当她敲响他书房的门时,门外的阳光和她关切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,让在黑暗中挣扎的江上清微微眯起眼眸。

那时候他才又重新想起随手救起的她。

她说:“过来谢谢他。”

他根本没把这点恩情放在心上,只说让她不用放在心上,让她好好休息。

许清如那时却不肯离开,她满眼担忧地看着他,关心地问:“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?”

江上清的困境,终究是不愿意为外人说道,更何况一个小姑娘也帮不了他,只是摇了摇头对她说:“没事,你回去好好休息吧。”

许清如却没有依言回去,她探究地看着他,她叫着他的名字:“江上清。”

脆生生带着关心的声音,让他停住了关门的手,又重新看向她。

她脸上的伤都已经好了,退去了初见时的青紫,露出了原本的颜色,面色却十分苍白,透亮的眼眸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。

她神情十分认真对着他说:“江家的事情,我都听说了,如果你有什么生意上的麻烦,我可以帮你。”

他当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话,她满是期待地注视着他问:“你愿意相信我吗?”

双眸明亮,除了关切,还带着一种极其倔强的认真。

江上清面对她这样的目光,不知为何,鬼使神差地就松开了要关门的手,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
然后便见她笑了。

那是他第一次见她笑,那苍白的面容随着这一抹笑容,恢复了神采,让他愣在了原地,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进了他的书房。

他家中没有姊妹,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,有些担心她的名声,只能将书房的门就这样继续开着。

许清如对这一切却好像浑然不在意,进到书房就对着桌上的账本问:“我听静雅说你一直读书,不太懂生意上的事情,刚好我懂一些,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,我可以帮你看看。”

账本是比较私密的东西,关系着整个江家的生意往来,而她来路不明,他当时其实是有些怀疑和犹豫的。

但许清如用她那双明亮的眼眸盯着他,满怀期待地等着回答,拒绝的话他终究是没有说出口,只是轻轻点头,应了声:“好”。

见她依旧看着他,等他来说遇到的问题,他只好说:“姑娘随便看吧,这些账本我都没有看过,不知道有什么问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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