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惊逝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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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夜雨浓,趁着北风越过屋檐,一直穿梭到窗棂上,丝丝缕缕像是要浸透入屋内。

广平王府今日不知为了何事正在宴请宾客,好不热闹。

除了处于广平王府西北偏僻一隅的沁和居。

广平王妃姚青珠这几年一直缠绵病榻,身子总也不见好转,大抵是为了安心养病,王妃前些日子便从正院榴照堂中迁出,搬往沁和居居住。

一直到她沉疴一日重似一日,期间只有太妃尚且还挂心着儿媳,来看望过几回,其余便再也无甚要紧的人踏足,包括与姚青珠夫妻十年的广平王陆允宁。

大丫鬟丝萝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赶忙进了屋内,一边又忙不迭吩咐小丫鬟们关紧了房门,莫要让外头的寒气再透进来,伤了姚青珠的身子。

铃兰正站在里屋门口候着,见到丝萝过来便摇了摇头,一脸忧色。

丝萝走到她面前站定,里屋的门也紧闭着,她看不到里头,便用手指往里面点了点,悄声问:“王妃还没醒?”

“且睡着呢,”铃兰摇头,皱眉道,“睡的时辰一日比一日长,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?”

丝萝道:“这不成,自早晨醒来只喝过一口粥便又睡过去,总不能不喝药,我去把王妃叫起来。”

铃兰没丝萝有主意,也只能听她的话,一同开了门转进里间去。

待二人轻轻掀开那厚重的浅青色帘帐,往里面一瞧,才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,听见动静正转过眼睛看她们。

铃兰鼻尖一酸,先低下头去,丝萝回头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,两人便上前去将姚青珠扶起来。

“王妃,等喝了药再睡。”

手才触及姚青珠的身体,虽是日日都在服侍的,但丝萝和铃兰还是能感受到姚青珠的削瘦,几乎已经就要成一具枯骨。

温热的药入口,姚青珠等过了一阵才觉出苦味来,这几日就连味觉也衰败下去。

她心里清楚,自己也就这几日了。

才喝了三四口,姚青珠便停下来歇着,轻轻地喘着气,等稍稍缓过来之后,她推开丝萝手上的药碗,只靠在引枕上,问:“我方才醒来,听着外头仿佛有什么响动,府上今日在闹些什么,说与我听听罢。”

丝萝与铃兰面面相觑,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
从嫁入广平王府以来,姚青珠便一力操持着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务,将一切摆弄得妥帖,即便后来身子渐渐不好,许多事情有心无力,但也从没有出过什么岔子。

直到三四月前那一回她病重,见到了失踪多年的庶姐姚眠雪,这才彻底丢开不管事了。

不想管,也管不了了。

不知她这么多年辛劳贤良,落在知情人的眼里,又是怎样的可笑?

想到此处,姚青珠闭上眼睛,胸口像被巨石压着,直压得她喘不过气儿来。

当初她还道一向温婉得体的庶姐是被人诓骗了去,这才与人私奔出逃,原来蒙在鼓里的傻子只有她,陆允宁早就将姚眠雪藏了起来,在外头假做正头夫妻的时间怕是比她嫁给陆允宁的时间还要长。

姚青珠扯了扯嘴角,喉间涌上一丝腥甜。

她嫁给陆允宁多年一直未能生育,陆允宁不肯纳妾,她便和太妃做主给他纳了两房妾室,后来妾室生下庶子庶女来,陆允宁也未见亲近,倒是她对这几个孩子照拂颇多。

这便又是她的一厢情愿,陆允宁不肯纳妾怕也是因为心里只有姚眠雪,不对其他孩子亲近更是他早有了与姚眠雪所生的孩子。

与陆允宁同床共枕多年,姚青珠也自问摸透了几分陆允宁的性子,对不在意的人或事从来都是眼皮子不抬一下,只是夫妻之间相处虽是淡淡,但陆允宁也给了她应有的体面与尊荣,在外人眼里甚至也能算得上恩爱,两人从没有红过脸,就连姚青珠自己也以为结发夫妻总是不同的。

姚青珠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,这个不同大抵就是陆允宁骗她骗得至深。

她的夫君,与她的庶姐,她从未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,他们又是如何能狠心这般待她?

她自问嫁给陆允宁之后一片真心交付,满心满眼里都是他,原来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恩爱。

见她无端端笑起来,丝萝有些瘆得慌,想了想忙回答道:“没有什么,许是下人吃醉了酒,这才闹出动静出来,奴婢一会儿就出去训斥他们。”

姚青珠怎会信丝萝信口胡诌的话,想摆摆手,可终究也没有力气,只能撇过头去。

她听得真切,外面分明是有喜事,太妃、陆允宁以及几个庶子庶女的生辰她都记着,今日不是他们的生辰,想来喜事只与姚眠雪母子有关。

一时间丝萝和铃兰又要扶姚青珠睡下,忽然却有一阵凌厉的寒风不知自何处吹来,铃兰以为是哪扇窗子开了,连忙转身就要去查看,忽见得里屋的房门“啪”一声被打开。

“妹妹,病养得如何了?”

只见姚眠雪亲自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进来。

她脸上笑吟吟的,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长袄,虽名分还未定下,却已梳了妇人发髻,袅袅婷婷,脸若芙蓉,更显出姚青珠的灰败颓然来。

姐妹俩年岁相仿,从前尚未出阁时,在京中贵女之间便是出了名的姝丽无双,而姚青珠又比姚眠雪更胜一筹,娇妍明媚。

不过十年,姐妹两个就掉了个儿过。

丝萝示意铃兰看顾好姚青珠,自己迎上前道:“这大雨天的,大姑娘怎么来了?”

自从陆允宁把姚眠雪母子接入府中,早已有有眼力见的开始称她为夫人,只丝萝她们仍按从前姚家的称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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