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 章(2 / 2)
“嗯。”
短短的一个音节,桑乐不知该如何接话。只好叮嘱道:“虽说已立了春,天儿却还冷着,爹爹要多注意些身子才好。”
太子仍没什么反应,又淡淡地嗯了声。
桑乐张了张口,却只能将想说的话咽进肚子里,犹豫了会儿又走近了些,看着爹爹持笔在折子上写着什么。
木盒抱久了有些沉,桑乐便轻轻放在一边。心中酝酿了番,又说:“闻溪今日犯了错我、我偷偷出宫去了。”
一直专注审批的太子总算有了反应,却也只是手上动作停了停,很快便恢复自然:“你想出便出。”
“我我还骑了马,跟知意借的。”桑乐见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,咬咬牙干脆全说了,“还在街上打了人!”
“让青山去处理便好。”
“”桑乐彻底没话讲了,心底的沮丧一点点扩散,低垂着头不知想什么,一双灿若星河的双眼也宛如死水一般颓丧。
又过了会儿,太子似才察觉身边的人许久没说话,不由得抬起眸子瞥了过去。
眼前的人长着张与记忆中某个面庞极为相似的脸,就连这副失落神情也恍如再现。他不禁愣了懔,又立即强迫自己清醒。
再开口时,语气却柔了几分:“你拿的什么?”
桑乐眼睛亮起来,脸上又浮现出笑容。一把抱过来迈至太子面前单膝跪在氍毹上,将盒子平放着,外面的布揭去,再缓慢打开。道:“闻溪年前听宫人说京城新开了家琴坊,工艺一绝,便托人去置了这个。”
檀香盒子打开,里面躺着一把古琴。琴身做得十分简洁,没有多余的花纹,造型却微微向上弓起,琴弦纤细光亮,在琉璃灯的映照下莹着润泽的光。
“闻溪时常见爹爹对着那墙上画中古琴发呆,猜想爹爹定是深爱此物。闻溪不知那古琴今在何处,只好托人做了把一样的。”桑乐小心将琴盒托在手中,笑着看向太子,“再过几日便是上元节,本来是想等那时再将琴送给爹爹,可闻溪实在忍不住”
太子平日除了上朝便是忙于政务,难得有闲暇空余时也是待在书房,她不止一次见着爹爹对着那画发呆,近日爹爹身体不适,想着若是将这琴送给他,也许能让他心情舒畅些。
可她怎么也没想到,原本神情稍霁的爹爹竟瞬间变了脸色,拂袖一把将盒子挥开。
沉沉的琴盒摔在墙角,将置在琉璃灯罩中的蜡烛打落。
侍女忙小跑进来,将氍毹上的火星扑灭,随后惶恐地跪在一边。
桑乐愣愣看着落在桌脚的断掉的琴弦,半晌没说出话。
太子愤然起身,拿手指指着她,嘴角抽了抽,随后转过身,将桌上卷宗一齐扫开,厉声道:“滚!”
一颗热泪从颊边滑落,桑乐记不起来要擦,抬头望着太子愤怒的背影,喃喃道:“爹爹”
“滚!”
又是一声怒胀的嘶吼。
桑乐吓得肩膀一抖,哽声道了句是,随即慌乱地奔了出去。
爹爹这是怎么了?平日里即便她犯了错,顶多也是呵斥两声,罚她不许吃晚饭。今天怎么会
可他就是常常看着那画出神,若非珍视之物,怎会将画挂在每日都会久待的书房中。
“呜”她小声呜咽着,抹了把眼泪,怎么也没想明白今日怎会让爹爹如此生气,“爹爹呜啊!”
哭着哭着,却不想迎面撞上个人。
“谁啊走路不长样!”一道尖细的女声响在耳畔,随即面前出现一个女子,脸圆圆的、还有些稚气未脱,眼中却已弥漫着鄙夷的神色,“呵,我还以为是谁呢,这么大狗胆。”
是闻蔷,桑乐同父异母的妹妹。
桑乐正伤心至极,见着来人,没心思与她斗嘴,从一侧绕开了。
“哎——”闻蔷拦住她,“你走什么?谁让你走了?”
桑乐吸了吸鼻子,道:“我今日不想与你白费口舌,你最好也不要惹我!”
“哟!”闻蔷冷笑一声,“哭这么惨,又被爹爹骂了?今日又闯了什么祸?”
她这话尤如刀子般直往桑乐心头插,桑乐本想凶狠地瞪回去,一抬头泪却先掉了下来。
“你”闻蔷奚落的话顿在嘴边,“你干嘛哭、哭什么?”
桑乐只觉自己甚没出息,拿袖子胡乱抹了泪,随后一把将人推开小跑走了。
“今日又是发的什么疯!”闻蔷一个趔趄险些摔倒,还没稳住身形便骂起来,“舅舅也真是的,非得让我来叫你吃饭,我好心来了,你却拿我撒气,早知便该听娘的,倒了喂狗才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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