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的云南产业(1 / 2)
“哦?药师想起何事,但说无妨。”
杨药师那双小桂圆嵌小绿豆的眼睛微放精光,紧盯季临渊,却转头吩咐辛夷。
“小夷子,我方才忘了,你还得多添件麻烦事??今晚前,派人去郡中通报医工,尽快上告鹤州太医令使,抄报知州。”
“咱们晋国山河万里,物华天宝,些许疫病自能凭自身之力应对。境内的事,莫要牵连邺城,总归能料理妥当。”
杨药师对药王谷新一代弟子向来和颜悦色,极少阴阳怪气。辛夷深知,师叔只对两类人这般态度:一是医闹患者,二是造谣老药王的同行。
这番话音刚落,辛夷便闻出些硝烟发芽的味道。
他心下觉得不妥,当即侧身挡在季临渊面前,以只有师叔能懂的眼色相劝:“师叔,方才人多不便细说。此次义诊购置宅地、药材的开销,四成都是邺城所出。出谷前师父说,义诊是惠及万民的善事,不拘门派国别。以邺城与晋宫为首,都对咱们多有照拂。”
最后一句,辛夷咬字极轻:“师父叮嘱,不能失了礼数。”
空气凝滞片刻,杨药师微愣,厚着脸皮凑近辛夷耳边低语:“宫里给了多少?”
辛夷背身对季临渊,皱眉比出三指。杨药师望向长乐,见她点头确认,方才罢休。
……
杨药师端的是能屈能伸,刮目三下,等他再度打量季长公子的时候,重新将他归入“真是个极好的孩子”行列。
除了夸他“生得一副好相貌,器宇轩昂,气度不凡”以外,还试图伸手去拍季临渊的肩膀。
奈何杨药师身材短小滚圆,站在身姿挺拔的季临渊身旁,本就矮了一大头,他踮脚伸手的模样活像“老顽童摘果子”,自己都觉着好笑,将伸到一半的手尴尬收回,场面颇为滑稽。
季临渊还需要低头垂眸,才能正视眼前这位杨药师,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冷嘲,暗自腹诽:活脱脱似圆萝卜成精了一般,甚是可笑。
他到底是有涵养之人,脸上未表露半分心思,和煦谦逊,主动化解尴尬。
爽朗一笑,大手一挥,拍着胸脯,豪迈直言:“既如此,季某便当与诸位说好了,痘疫用药一事包在季某身上,定不负诸位所托。”
仿佛方才的见外从未发生过。
他转而拉住辛夷,语气恳切:“辛夷师兄若有需求,邺城定当全力相助,切勿见外。我看不必通告官府??等公文审批怕误事,而邺城虽小,向来得令则行,决事神速,天下皆知。不如我即刻修书禀告父王,可好?”
说是问询,实则他已谋定此事,准备好下一句就将辛夷的推辞掐灭。
杨药师微微一愣,未料对方如此主动,既怕辛夷应下,又不便直接回绝,堆起笑容周旋:“哎呀,长公子太过于心系我朝百姓了呀,这份热忱令人感佩……邺城商贸通达、乐善好施早有耳闻,只是此事牵涉州府流程,咱们还是先与地方官商议为妥。”
杨药师笑容里藏着几分勉强,眼神亦飘忽不定,在暗自揣摩着季临渊的意图。
“不瞒药师,王弟重病不愈,唯在药王谷得治,此乃重恩,我邺城必该竭力相报。而药王谷义诊之举,心系天下百姓,救得四海苍生,邺城上下更是钦佩。上苍既让季某得知痘疫,便是冥冥中要我等共担此责??苍天怜惜众生,还望诸位莫再推辞。”
长乐与辛夷都猜得到自家师叔心里头的嘀咕:“这人说得这般好听,谁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怕有别的图谋。”
季长公子常年领旨游说关外,谈判技巧炉火纯青,怀柔之语信手拈来。而他祖上尤擅领兵交战,军中铁血更是深融骨髓之中,论强硬气势,更凌厉逼人。
季临渊不肯让步,杨药师此时略乘下风。
长乐本欲离去,听闻“无相陵”三字忽的顿住。见双方僵持,她主动为师叔解围,娇声问道:“师叔方才说‘若无相陵还在,药便不愁’,无相陵究竟是何来历?”
杨药师很上道,配合露出追忆之色:“小乐乐有所不知呀,往昔无相陵中遍植奇花异草,虽有部分妖冶植株被卖给有心之人制毒,也都是入药的好东西!他家草药多是药王谷难育品种,价高却药效极佳,乃你祖师爷的重要药源。”
这一番“忆往昔”成功转移话题,辛夷借机脱身回诊堂。
局势被杨药师拉入了他最擅长的赛道,嘴上跑马疾驰,万里吹水。
“自古三角之势,最是牢不可破。遥想七八十年前,巫医不分。无相陵、灵蛇虫谷、药王谷亲如一家??无相陵产百草,灵蛇谷育灵虫,彼时取用药材甚是便利,哪似如今这般。”
“如今无相陵覆灭,那老头的独门培种之术失传,多少珍稀药材被奸商垄断,价高质劣,着实可恨!如今药库都是些烂苗苗,着实恼人!”
“最简单之例,就说人参、灵芝、金线莲,如今药铺里的货色能看?哎??不是我吹,现在的药都相当差劲,想当年……”
杨药师一边举例,一边细数手指,越说越起劲。
长乐见话题渐偏,轻语扭转:“师叔,你说的那老头,便是无相陵养花草的主人吧?他家好好的,为何会垮?”
“那无相陵的死老头,与你祖师爷爷的交情尚可,江湖虽传他黑心贪财,给药王谷的收购价却甚是公道。你祖师爷爷曾说,若没有姓白的家伙,凭药王谷一己之力,怕是难免穷苦病人药钱,更别提被尊奉为药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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