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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次坐进车里,两人之间都会陷入一种奇特的安静。
不是尴尬和疏离,而是一种微妙的默契。
这次也一样,只有导航提示着路线。
棠兮枝闭眼假装养神,不知道是不是太闲了,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滑向昨晚的梦。
机场的广播,母亲的来电,以及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。
她不该再想这些的,可情绪这种东西从来不讲道理,她的胸口发闷,呼吸也变得迟缓。
这怕不是被脑子背刺了吧。
棠兮枝偷偷蜷起手指,用指甲抵住掌心,试图用刺痛转移注意力。
但很遗憾,这么做一点效果都没有甚至还让少年时期的回忆变得更加清晰:
高中一次月考自己因为不及格被找家长了,当时母亲在办公室狠狠把试卷扔在地上,开始冲她吼,“棠兮枝!你考成这个烂样子对得起你爸天天加班供你读书么!”
自己怎么回应的来着?忘了。
不重要,反正怎么回应都逃不过被骂的命运。
只记得作为“加班当事人”,父亲默默捡起地上可怜的试卷,转身笑着揉她头发安慰道:“我们家兮枝以后一定比爸爸厉害”。
好烦。
棠兮枝正深陷在emo的情绪里,车子突然一个急刹,她赶紧抓住扶手,抬头正对上许瞳的视线。
啥情况?
“红灯。”对方语气平静,目光却在她脸上停留了一段时间,“你昨晚没睡好?”
棠兮枝摸了摸自己的脸,她怎么知道?难道很明显么?
“没有啊,挺好的。”她故作放松,“怎么突然问起这个?”
许瞳没接话,棠兮枝也已经习惯了她这番操作,没再追着问答案,正好此时红灯结束绿灯重新亮起,车子缓缓启动。
棠兮枝歪头靠着车窗,盯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发呆。
“昨晚我房间隔音不太好,听见了一些话。”许瞳声音很低,几乎被引擎声盖过,但棠兮枝还是听清了,她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。
她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好“嗯”了一声,继续看向窗外,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,落在脸上微微发烫。
真是奇奇怪怪的天气,下着雨还出太阳。
许瞳瞥她一眼,忽然打了转向灯,将车靠边停下。
棠兮枝有些发懵,“怎么了?”
许瞳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,然后直视她的眼睛,“如果家里有事,可以请假。”
她的声音很淡,不像平时那样公事公办,反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。
棠兮枝垂着眼看手里握着的水瓶,“谢谢您,不过不用了。”
“你父亲的事是意外么?”
棠兮枝手指猛地收紧,塑料瓶发出轻微声。
许瞳连这个都听到了。
她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:“嗯,心肌梗塞,猝死。”
棠兮枝点头,重新启动车子,但这一次车内的沉默不再那么压抑。
直到车速再次放慢下来,她才开口:“下次相亲再跑,记得提前跟我说。”
跟她说?跟她说能有什么用,等着他来抓自己么?
棠兮枝暗暗吐槽,许瞳已经解开安全带,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,她没有看自己。
“至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,怎么帮你跟你母亲解释。”
大可不必。
棠兮枝眨眨眼低头笑了,不知道为什么,她觉得胸口那股滞涩散了些,“好。”
车轮碾过铺满鹅卵石的小路,拐进音乐学院老旧的侧门,因为来之前已经给校长打过招呼,所以门卫只是粗略扫了眼他们的证件就放行了,甚至还好心的帮忙指档案室方向。
学院在雨里有种朦胧的美感,尖顶在灰暗的天空下勾勒出剪影,喷泉旁的大理石天使雕像一手托着乐谱,另一只手里握着早已断裂的琴弓,只剩下生锈金属支架突兀地刺向天空。
嗯,可以看出这学校挺有年代感。
由于现在是周末,学校里没有别的学生。
两人穿过学院走廊,墙上贴满了应届毕业生的照片。
走廊尽头,档案室虚掩着,门缝内透出若隐若现的亮光,应该是有人提前帮她们打开了。
开门的一瞬间,纸张和灰尘气味扑面而来,呛得棠兮枝直咳嗽,“这群人怎么都不打扫一下啊!”
许瞳像是感受不到一样,走到满墙的档案柜前拉开其中一个,里面塞满了按照字母排序的牛皮纸档案盒,大部分封面已经泛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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