抉择（1 / 2）

诸葛琦来了之后，北山行宫防卫明显更加严苛。

淳安堂的侍女们都被要求参与强身健体和训练使用刀剑，呼雅每日大呼小叫，时不时地给水宜舟的身上加砖头，把老夫人对她宠信程度降低的怨气发泄出来。

她觉得再过几天，这肩背的肌肉都得练成了。

夜晚溜出去的通路是不存在的，甚至林保儿使出千机门的秘传轻功都无法赶上守卫巡逻的速度。

所以整整三日过去，她们都不知道莫驰羽和温寻他们怎么样了。

但是有一个好消息，那就是独孤野正式从北山卫大营迁出来入驻行宫，一切军机大事都由各部和旗下将领在行宫崇政殿交付、商讨。

而水宜舟因为芙蓉冰酪和白玉桂花糕，再次赢得老夫人的欢喜。

肥硕的手指捏着一块冰酪点心，长期吃甜食使得她的身体变得更加肥胖，她笑道：“小舟今天做的这两味尤其好，待会儿替我装上一些，送去崇政殿吧。”

徐兰成也侍立在一旁，因为独孤野对她显然是不感兴趣，老夫人对她也渐渐地失去了耐心，斜眼说道：“兰成啊，待会儿你跟着一起去吧，别让我儿忘了你这个人。”

于是，两人在午后出现在崇政殿的门口。

值守的依然是乌利本人，他现在身兼两地安防，忙得眼下发青。

“大人在里头议事。”

水宜舟轻轻抬起头，看了一眼崇政殿外头走过几个面容不太高兴的北狄武将。

徐兰成彬彬有礼：“如若将军议事忙碌的话，我们可以再等一会儿。”

乌利：“且放下，你们离去吧，将军待会儿还有重要事情。”

水宜舟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一步，听到里头传来颇响亮的杯盏破碎声，不知名的武将在怒吼：“他一个亡魏阉人，算是个什么东西，他纵容自己的人在仙京大肆抓捕，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花朝社一网打尽，现在竟然还不想把人交给我们！”

又一个阴恻恻的声音：“不论如何，花朝社剿灭的功劳已经被他抢去了，那几个活口不能留在他手上。孤月王在西境最近打出了‘联合江湖，一统天下’的旗号，那个昆仑派的剑客，恐怕要在诸葛琦手上发挥大用处的。”

完蛋了，果不其然，莫驰羽落在诸葛琦手上了！不过看起来目前还算安全。

联合江湖，一统天下？

乌和栎这是想在郕王殷晟梁逃到西境建立稳定割据政权之前，就把西境有生力量都策反了啊。

水宜舟温温柔柔地掸了一下徐兰成衣袖上的飞虫，说道：“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，老夫人要求亲手把糕点送给将军呢。”

乌利哼了一声，不再理会她们。

一刻钟之后，一个阴凉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：“独孤将军这是派人夹道欢迎某吗？”

水宜舟微微垂下眉，随身前的徐兰成一同转身看过去，看到廊下站着的，一身翻领惨绿色罗衣的诸葛琦。

他层叠的曲裾上绣着暗藻纹，摇着鹤羽扇，皮笑肉不笑。

乌利冷冷地开口道：“独孤将军已经等候诸葛督军多时了。”

“那真是劳烦了，”诸葛琦饶有兴趣地走上前几步，一双凤眼盯着徐兰成，“这位，便是徐首辅献给将军的女儿吧。”

徐兰成福了福，算是见礼。

乌利懒得多说话，正要开门让诸葛琦进去，却见他颇为轻佻地用手中的鹤羽扇点了点水宜舟手中的食盒。

“老夫人送给将军的？”

徐兰成刚要开口，诸葛琦便一侧身：“来都来了，一起进去吧，待会儿里头唇枪舌战的，不知道多烦累，有些点心吃，也是极好的。”

乌利一副被噎住的表情。

水宜舟一直观察着这两个人，他们看上去不是相熟的样子，乌利的种种举动也称不上有多恭敬。

诸葛琦一进门，就浮夸地一路拱手拜过去，这些对他怒目相向的人都好像吃了臭鱼一样咽不下去吐不出来。

“久仰独孤将军治军风采，今日一见，右旗军果真是名不虚传啊。待孤月王向各位见礼，攻克仙京，功不可没啊！”

“右旗军如何，可有你说话的份！”一个将领喝道。

独孤野寒着一张脸看他，许久，说道：“够了。”

诸葛琦一点都没有被吓到，示意徐兰成用手搭上鹤羽扇，带她往前走了几步：“独孤将军打下仙京之后，又厉兵秣马逐渐消解仙京附近的土地，恐怕都没有多少时间好好享受吧？好好一个美人，将军怎么半点眼神都不给呢？”

“与你何干！”

诸葛琦若有所思地用鹤羽扇抚摸着徐兰成的手，后者恶心地避开。

“也不知道将军是不满意美人，还是不满意他的父亲？不过听说将军和徐崇德交情还算深，甚至在老夫人处亲自设宴邀请过，当夜徐崇德还借宿在行宫，想来不能是不满意的。”

这话说完，底下原本吵闹的武将都沉默了。

那夜之后，营中传出过不少令人听着匪夷所思的版本，有说独孤野半夜就把徐兰成扔出房门的，有说当夜他其实是和徐崇德深夜相谈乃至抵足而眠的。怎么都听着不太对味。

独孤野：“放肆！本将军如何与仙京政要交游，又如何过私生活，岂是你黄口小儿置喙的！”

诸葛琦连连摆手讨饶：“我可不敢。只是将军和徐崇德关系甚好，京中接连出现刺杀，都没有治徐崇德□□不力的罪，这话要是传到皇帝陛下那里，恐怕要对将军的治地水平，批上一个大大的疑问。所以我一入仙京，就灭了花朝社，这是对将军负责，为将军分忧啊。怎么适才某一进来，就看见诸多不怀好意的眼神呢？”

独孤野没有心情和他狡辩，他是一个典型的武人，却从来不屑于打迂回战术，大掌猛拍向案头，所有人面上都一惊。